◎ 第七回 無可奈何彩筆題詩懷遇友 為他心死機關再弄待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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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遊吳門茂苑有遇,今寓雲間訪求感懷自述 素琴讀罷,想道:“詩中之意我雖不能盡識,然而清新委婉,頗堪吟誦。

    我家小姐酷好詩詞,何不抄錄一紙,帶去與小姐看看。

    ”正要回身尋筆硯,卻見殿中櫃上有寫緣簿的筆硯,遂自取來抄下了,藏在身邊。

    恰好夫人同衆婦女走出,各自乘轎而回。

    到了夜間,笑嘻嘻對小姐道:“小姐向來愛詩,未見題詠。

    我今日偶見寺壁新詩二首,雖末曉詩中之意,隻覺入目不忍棄擲,特地抄來與小姐共賞。

    ”說罷,袖中取出。

    小姐接來看完,不覺驚奇錯愕道:“此事甚奇!這兩首詩,不但清新隽逸,而中有一種深心愛慕、想念,猜疑,無址着落。

    難道就是所見之生特來尋訪?怎麼将我行藏句句為他道破,其可喜也!真可愛也!”素琴忙問道:‘小姐見詩這等歡喜,必定可以入目。

    怎又說此生可愛?莫非題詩之人與小姐見過、熟識的麼?”小姐道:“見是見過的,熟識卻是不曾。

    我隻就詩意猜度,一定是妳、我所見之人。

    今日來訪無疑。

    ”索琴道:“何以見得就是此生來訪?小姐可将詩中之意解說與素琴知道。

    ”小姐道:“他後面落款說是吳門茂苑有遇。

    我那日見宗師出來,不是吳門茂苑之東乎?兩個偶爾相逢,他生平所見隻平常姿色而已,今忽見我,而心中忽忽不能自持。

    驚驚疑疑而謂男子中沒有此姿色,故爾疑是疑非。

    又見我是儒衣,故就稱男子中之龍虎。

    卻又疑男子中,如何有此貌美,故疑宛似女兒,幾幾乎将我道破矣!豈不目如犀照,靈慧若此。

    他又自謙容貌不及于我,不敢并較,自覺羞慚。

    而又自慰道,貌雖不及,而我之情深無限,又何妨以對知己。

    奈何匆匆道路,初見不能接談,故此欲望将來,倘得再遇,是為舊識,必傾心吐膽,酬此想慕之情。

    即有百于我,為彼之師。

    彼亦輸服,何等情深,何等想念,何等溫存,何等軟款,真令人心欲死。

    再看他第二首,他是男子,我也是男子,彼此俱是秀士,自然有同聲相應,同氣相求。

    于是這樣的朋友,有切磋琢磨之益。

    恐我有拒人千裡,使我勿拒其求,延接無礙。

    他心中如此設想,卻因匆匆路遇,未及通名,何處再遇,一時心中多了無限凄楚。

    所以說是明月蘆花杳不可尋。

    還比我如春藏嬌燕,有若飛入王榭堂前,又若飛入尋常百姓人家,往來無定,栖止何門。

    心中有如此愁思,不得不雙眉常鎖。

    有甚情懷而步玉洲,以作青雲之想。

    想到無可奈何之地,又不可以告人,又不可以告友,隻得自解自慰,舉酒問之于天,惟願将來再得相遇為幸,而奈何天杳不可問矣!又無奈何辨一片至誠心與月籌度。

    将來可有相見之時,而奈何月在空懸,籌之無策。

    此情此衷使人讀之聽之能不凄然欲淚?既不可問策于天,又不能籌度于月,而此心終不能如死灰,隻得到處訪尋,以望相遇。

    拜結金蘭契友,以共死生。

    又慮沒處訪求,隻得想出訪尋的計策,到處留題。

    倩筆墨之靈代作喉舌,以為先容。

    倘能僥幸将此苦衷傳人,必能感動,以邀一見,以慰生平之想念也。

    吾不意此生具此秀美,又能具此才情,真乃情之所鐘,不由得不将人拘束得為他甘心而死矣!這卻如之奈何?”素琴聽完,也不覺呆了半響,方說道:“我當日原料他是個有才情之人。

    他今到此訪求,隻道小姐是個美男,願結良朋。

    誰知小姐卻是閨秀,真乃夢想不到之事。

    據素琴想來,此生美貌,遽逢小姐已見之矣。

    此生之才情,今小姐又已見之矣,莫若透露消息與他,使到來,訂定終身之約,了卻百年大事,豈不為美。

    ”小姐聽了,隻是不語。

     素琴又道:“他今訪求不見,寸心碎矣!小姐尚在閨閣中,使他昏昏懂懂日夜在烏有之鄉摸索,甚覺可憐。

    ”小姐聽了搖首,終不一語。

    素琴見了隻得又說道:“莫若與老爺夫人說明,将他入贅來家,成此一段良緣。

    況且時不可錯,機不再來,若錯過了此生,再難尋第二個了。

    ”小姐方開說道:“我今自有主意,非爾所知。

    ”素琴急欲問明。

    隻因這一問,有分教: 驚奇百拜還嫌少,鹘突相思疑更疑。

     不知後事果是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