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回 無可奈何彩筆題詩懷遇友 為他心死機關再弄待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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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少年,亭亭姣姣有若子都之美,處女之容。

    雖未與他傾蓋接談,适彼與我拱手,有若如故,而嫣然餘韻,足令醉心。

    但此生儀容雖有,隻不知他胸中可有實際。

    我想天地間每多缺陷,往往不能相兼。

    若此生徒具儀容,而無實際,豈非天地間一大缺陷也!我故此深為其惜,一時不能釋然。

    今亦隻索置之矣。

    汝說标梅待字,此我分内之事。

    至于桃夭雅化,緣出于天,亦且椿萱作主,非女子所私議也!”素琴道:“小姐之見固是,但曆年以來,行事秘密。

    向日在京,人隻知老爺有公子。

    如今回來,又隻知有公子。

    且又青青子衿,孰知老爺有明月之珠,昆山之璧,而使人反側,以作寤寐之求,不可得而有也!就是前日所見之生,若據素琴看來,此生不獨猶如處女,眉分并彩,目帶澄清,自是玉堂儀表,豈是天才之比!況且溫溫玉潤,與小姐趨迎施禮間,大有深情也。

    他還隻認作小姐是個男子,以美愛美之意。

    設若此生窺其堂奧,知是小姐,我不知他作何求想?”小姐聽了,又笑道:“我今細想當日打點遊戲,做了秀才之後,而以遊學為名謝絕衆人。

    如今換裝不為晚也!”說罷進内與父母商議一番。

    一面禀知學師出外遊學。

    一面更裝換服。

    正是: 脫卻男袍更繡衣,風流遊戲世聞稀。

     兒女轉關心必巧,及期哪得不于飛。

     掌珠小姐,從此換裝,惡絕脂粉,隻是淡掃蛾眉,天然佳麗,在閨閣中習些女紅。

    一個聰俊之人,何消學習,隻消母親略一指點,做出來無不精巧。

    居行簡與夫人見了,甚是歡喜。

    因說道:“我二人果是求男得男,求女是女。

    向來男裝被人擇婿。

    擔盡了無限虛名。

    今日女裝,擇婿不免,隻是我孩兒具此閨質,豈容輕易匹偶,也是難事。

    ”夫人道:“你我門第,何患無人!”居行簡道:“夫人有所不知,你想門第之人,隻不過叨祖父之蔭,半屬憨呆。

    即或有二三俊秀,亦不能練達老成,其間尚有虛名僭竊儒冠者不少。

    怎得有落落不群、吐珠玑,而與我女孩兒眉目相對,朝吟夕詠才是佳偶。

    迩年來,我亦留心久矣,從不一見!今見孩兒換裝,盈盈三五,正在不可待之時,我今隻得要緊為她選擇了。

    隻是向來人家,不知我家有女,不便一時說出,這怎麼處?”夫人道:“隻要選擇有人。

    若果有人,見消通知孩兒的母舅再作商量。

    ”居行簡道:“這話有理。

    ”自此終日同了二三知己閑遊暗訪。

    暗訪了多日,無奈耳聞目見者,雖有好美兒郎睹其貌,堪為坦腹略似恂恂然,細叩其胸,卻是空空如野。

    及至有些才情,卻又恃才狂傲。

    自春至夏,自秋徂冬,選擇殆遍,竟無屬意之人,可作乘龍之客。

    因暗想道:“世間才貌雙全者,得一極難。

    兒女終身斷不可草草。

    雲間乃寸土之地,怎得就有佳兒?自來才俊出自吳門以及浙地,莫若兩處尋求,必有可得。

    ”遂出門訪擇不題。

    正是: 不為名缰利鎖,亦可散誕稱仙。

     心事隻因兒女,赤繩不系懸懸。

     居行簡出門之後,夫人在家也隻為掌珠姻親未偶着急,不知官人此番尋訪可能稱心,遂暗許了香願,要往各寺燒香拜佛,求神明之指點,作巧合之姻緣。

    選定了吉日,此時素琴已改女裝,這日陪了夫人,也乘一小轎到了法界寺來。

    原來這法界寺乃叢林古刹,卻是居鴻胪的護法。

    今見夫人來到,衆寺僧各各趨迎。

    夫人到佛前拈香。

    拈香畢,即留茶點。

    素琴原來與小姐男裝久的,今同夫人出來,正要乘機閑玩。

    因見夫人有人服侍,她就走出門到各殿瞻仰。

    不期走到一座影壁間,看見影壁上寫着數行大字,卻寫得龍蛇飛舞,光彩耀人,遂走近仰首細看,隻見上寫兩首七言律詩道: 忽忽驚疑是也非,緣何有美在于斯? 衣冠的是人龍虎,玉貌依稀似女兒。

     菲質自慚難共與,情深何礙話新知。

     倘能日後同心吐,百拜奚辭作我師。

     其二: 聲氣相同應有求,蘆花明月各相矛。

     春深何處藏嬌燕,愁鎖空勞步玉洲。

     舉酒問天天莫問,誠心籌月月難籌。

     年來若結金蘭契,筆墨先通代舌喉。

     後寫:許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