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回 底裡難窺真色相 泛常誰識假儒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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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曰: 盡認宜男,衡文校士,恰值來南。

    為念前恩,修函先生,欣照須參。

     通今博古沉酣,筆到處,縱橫妙譚。

    宮牆高揭,無愧無慚。

     調寄《柳梢青》 話說居行簡見了來書,憂疑未決。

    卻是掌珠小姐說臨時自有妙用。

    居行簡再三問他是何妙用,掌珠小姐道:“吳世兄此來,胸中已有成竹,來時不可不見。

    孩兒若不見他,豈不将父母十五年有子之名,竟成虛話?既見之後,必須應考。

    倘能僥幸,做個秀才,也不負他報父親昔日之恩。

    ”居行簡與夫人聽了,不等她說完,連忙說道:“孩兒妳怎麼考得?在他手中不是僥幸,莫說孩兒有才,便就是略有可觀,或者不及完篇,少不得他為妳周全,必定高高放出。

    孩兒不想一個秀才,也是朝廷名器,關系重大,豈容女子擅竊之理?若是做了秀才,定有一班同案以及先進互相往來,不是以文會友,就是以友輔仁。

    那時推之不去,卻之招尤,這怎麼做得?”掌珠小姐道:“正為人所不能行,孩兒獨能行之,才是奇事。

    若慮做了秀才,怕人纏擾,隻消使人遞了一張遊學文書,在家總不見人,從此換了女裝,靜俟閨中,豈不先受了一番榮華。

    ”居行簡同夫人直聽得心花俱開,笑說道:“孩兒此見,一如蛟龍變化,首尾莫可測度。

    ”大家說說笑笑以待宗師到任不題。

    正是: 盈盈閨秀正鮮妍,且又才高性有天。

     若不恃才還逞逞,暗香何得有人傳。

     過不多時,吳宗師早已到任。

    到任之後,即來拜谒。

    果然拜見了居行簡,即請拜見師母并世弟。

    見過之後,因他是個衡文之職,恐生外議,不便款待,因而自去。

    吳宗師回到衙中,因是歲考,按臨各府州處。

    又過多時,有文書到蘇松二府,先考蘇州,後考松江。

    少不得先從縣考。

    居公子是宦家公子,進考時随身帶了素琴服侍。

    題目到手,即舉筆濡毫,不假思索,因而縣府俱已取居公子為第一名。

    不日宗師按臨昆山,調考兩處生童。

    居行簡隻得同了公子,帶了仆從到昆山尋個寓所。

    公子這番不便帶人進院。

    到了進考這日,備了一乘小轎,從五鼓先擡進轅門安歇,居公子坐在轎中等候點名。

    候不一會,早已放炮開門。

    居行簡久已囑托教官護庇公子進考。

    這教官見已開門,從縣府一起起報名,應聲魚貫而入。

    點到松江,教官即走到居公子轎邊,請公子出來,一同入院,故此井無一人敢來搜檢。

    又引公子坐入号房,等了多時,題目方才到手。

    果是才高三峽,一瀉千裡。

    不到兩三個時辰,早已做完。

    欲待交卷,卻見并無一人做完,隻得坐在房中。

    直坐到下午,方才看見有人上堂交納卷子。

    此時宗師已退入在内,堂上無人。

    公子看在眼中,道:“他若出來,反有不便。

    ”遂将卷子走上堂來,置放案間。

    正值開門,随衆而出。

    到了轅門,轎夫連忙迎接,公子坐轎回寓。

    居行簡看見公子出場回來,無限歡喜。

    着人收拾,連夜下船回家等待消息。

    這吳宗師看了居公子的文字,竟如美女簪花,鮮妍秀色,深合己意,不勝擊節道:“果是名不虛傳,長安久譽!怪不得府縣取他為案首。

    既是府縣取他案首,我又有何嫌疑?亦以案首取之。

    ”過不一日,發出紅案,竟是第一名居宜男。

    有人來報喜,居行簡一一打發而去。

    居夫人使人置備了一副極齊整的儒巾、藍衫,等候送學。

    到了送學這日,官家行事不同,廳堂結彩,侍從多人将居公子打扮的風風流流而下學。

    下學之後,一路迎來,直看得滿街塞巷的男男女女,無不啧啧稱贊居家公子,好一個風流美少年。

    你道居公子一路迎來,怎生好看?隻見: 面如傅粉,頭發齊眉,一頂儒巾籠總角;唇若朱丹,身材俊逸,一領藍衫遮蓋體。

    巾插銀花光耀。

    衫披錦繡成雙。

    坐下白馬金鞍,覆罩黃羅深傘。

    人人喝采,潘安出世好兒郎;個個稱奇,西子重生如處女。

     居公子坐在馬上,一路迎來。

    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