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回 兩番書到孝子同情 三島萍逢閨娃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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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初閱已,追憶兩年來種種疑團,至此一齊打破。

    蓋瑤叔之就傅于此,宋夫人之見子戚戚,良非無故。

    而遺容幕面,殆以貌類乃郎,易啟見者疑窦耳。

    于是藏之行箧,待曙即行。

    回首一笛樓,籠罩于水煙曉霧之中,不勝叙散無常之感,怅惘久之,幸而輪車電發,曉夜兼程。

    及抵故裡,母疾危而複安。

    矧愛子一歸,其收效自勝于藥石。

    惟衰年久病之後,轉側需人。

    丹初承歡侍疾之勿暇,烏能複出耶?故喘息甫定,即作三信。

    一緻翠姐,兩函則分寄瑤叔撷珊,不逾一月,接翠姐複函曰: 丹初先生鑒:聞太夫人貴恙稍痊,吾小姐在哀毀之中,亦為破涕。

    吉人天相,近日當占勿藥矣。

    此次喪事,小主人以需用支拙,詢及會計。

    據利生言,年來用度浩繁,有出無進。

    故此間除房租以外,莊款存寥寥無幾。

    小主人素不問家事,至此驚憂莫措,及索其賬簿觀之,利生負氣,辭歸作富家翁矣。

    然人言藉藉,謂彼居鄉時,授徒課耕,僅薄田廿餘畝而已。

    來吾家,不及五載,既置腴田,複建新屋。

    今則牛豕盈其欄,居然素封。

    則乾沒主人之資,不問可知。

    老主人在日,闊大不疑。

    故逾五服之兄弟,視之無異手足。

    今乃以此報之,良堪發指。

    或言彼于囊日,曾得藏镪,其暴發或不因此。

    是耶非耶?吾來已晚,不得而知之矣。

    叩問侍安不盡縷縷 沈翠謹啟 丹初不勝憤懑,深咎撷珊之無能,良以既查賬籍,不無間隙可尋,胡令其脫然自去。

    平日既漫不經心,臨事又張皇莫措,粗疏如撷珊,利生固審之熟矣。

    來日大難,将何為計?特利生果屬昧心,則天聽不遠,何難悖出,所勿可知者,遲早間耳。

    思至此,複取翠姐之函,反覆雒誦。

    覺其詞雖不文,而叙事層次則頗明暢。

    深惜其貧薄依人,有不勝同是天涯淪落之感。

    且聞其鬻繡養親,喪葬盡禮,求諸丈夫,未可多觀。

    矧一貧女,宜靜娴不以傭視,而以女伴處之也。

    丹初複書未發,适聞廣州之變。

    流光如駛,轉瞬入秋。

    翠姐之書又至。

    略謂: 小主人以此間日用不支,行将移家回籍。

    且為小姐議婚于史姓。

    新郎君号鏡石,川督某之侄也。

    乃翁暑上元時,與小主人往來有素。

    惟小姐意似不然,顧亦無所可否。

    日惟焚香繡佛,資父母冥福而已。

    末言一經文定,婚期非遠。

    吾無家,又荷小姐優待,當伴之出閣。

    雲雲 不數日,得撷珊來函。

    知楊公夫婦,歸葬有期。

    靜娴亦已納彩,遣散奴厮,扃鎖園亭。

    宅則留阍者居,有賃者租之。

    丹初既感人事之靡常,又值滄桑之屢變。

    蓋自武昌民黨發難,各省響應,且民國肇基未久。

    二次之革命又起,金陵為南北必争之地,兩遭劫火。

    不知楊氏園廬,蹂躏奚若。

    遂日閱新聞紙,作為常課矣。

    在丹初意中,頗欲冒險一行。

    顧母疾至此,真如日薄西山,恹恹垂盡。

    臨終時遺命,囑丹初服滿,即行授室,以奉宗祀。

    擇偶但取其賢,即淩夷而淪于奴者亦可。

    第有一事可疑,以乃郎作瑤叔信時屢屢擱筆,有遲回不決之狀,堅問何事。

    丹初遂舉楊宋之關系,靜瑤之相愛,一一告之。

    老人歎曰:“殆矣。

    主人與汝,可謂一誤再誤矣。

    須知宋夫人雖有是語。

    初不料兩小誤會,有爾許纏綿耳。

    然楊氏非無戚友,主人不托他人,以此重任畀汝者,以汝能決疑劃策,了彼未了之心事耳。

    如今宋夫人雖在,而宋生昧昧,尚在五裡霧中。

    ”語至此,丹初羼曰:“靜娴聯姻,瑤叔當有所聞。

    ”曰:“否,事由阿兄,當為宋生所諒,鐘情如宋生,脫守其終鳏之誓,汝不特誤宋生,抑亦何以對主人乎?”丹初涕泣受命。

    故在苫塊中,即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