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回 小解元才高察出舊仙名 俏媒婆事急充做新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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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小姐在甯家私自出嫁,萬不可張揚,凡事隻宜減省。

    貝公子等到定更時分,方着十數人到甯家來娶。

    不一時到了甯家,甯無知做了主親,款待了來人。

    楮媒婆也在堂前忙亂了一番,便踅到房中打扮起來,不一時将錦袱遮了頭面,甯無知攙扶坐入轎中,轎人擡起。

    甯無知又對衆人說道:“楮媽方才入内,一時腹痛不便行走,煩列位照顧新人轎子,她痛定了就來。

    ”這些娶親人隻要有了小姐在轎中,哪裡還管有媒婆沒媒婆,便應了一聲,擡着就走。

     不一時擡到家中,貝公子早已穿着吉服,廳中燈火輝煌。

    早報說新人到了,便滿心歡喜,忙叫侍女把新人扶出轎來,同拜了天地,齊入洞房,同飲合歡杯。

    貝公子正打算到新人身邊替她除去錦袱,不期新人就往牀上去坐,隻将帳幔抵死抱住不放。

    貝公子見新人怕羞,便不好就來動手動腳,隻得自己吃了幾杯喜酒,便叫人撤去,又遣出了丫鬟仆婦,将門關好,脫去衣巾,将燈一口吹熄,到牀上尋新人。

     不期新人早已脫得精光,先睡在被中。

    貝公子摸着大喜,便連忙鑽入被窩中。

     不期新人全無畏縮,竟似引領待客到的一般。

    貝公子滿心歡喜想道:“原來幸小姐這般有竅知趣,不費我一點力氣。

    ”于是上身,勇往而進,不覺大驚失聲道:“呀呀呀!”楮媒婆見事不諧,恐他起脫,忙用兩手将貝公子一把摟住抱着不動道:“呀呀呀,快些趴住,我的傻娃娃。

    ”貝公子見小姐不是原貨,正然吃驚要發怒,不期被摟着不放,反覺有趣,隻得由她擺布。

    忽聽見聲音,又吃驚問道:“小姐聲音像熟,倒似我認識的那舊人?”楮媒婆道:“不是我是哪個。

    ”貝公子聽了,一發古怪,又要發火,怎奈被新人摟緊不容下來。

    貝公子着急,隻得大叫道:“丫鬟們快來救命!” 楮媒婆見他着急,隻得說道:“公子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别人,就是你積年相與的舊人。

    難道你就辨不出來,還虧你常說再不忘我!隻今夜就試出你的本心來了。

    早是不曾有了新人,若要娶了新人,不知将我舊人丢撇得怎樣了!” 貝公子見說,果是楮媒婆,方才心定。

    忙問道:“妳為何假裝了幸小姐來騙我?”楮媒婆道:“你不想幸小姐是有夫婦女,你怎麼娶得她。

    ”貝公子發怒道:“既是有夫婦女,為何許我?叫我行聘,又受我許多财禮。

    明日了不得了!”楮媒婆道:“當初原是許你的。

    隻因你花星未照,婚媾無緣,恰恰行禮過去,幸尚書來家,又報她丈夫中了。

    我為了你,被幸尚書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受了多少苦楚,隻苦在心頭,也不敢來告訴你一聲兒。

    也隻說後來還可挽回,不期幸尚書執意不從。

    你的禮物原封不動俱在甯家,明日取來還你。

    ”貝公子又問道:“她丈夫是哪個?”楮媒婆道:“就是新科的廉解元了。

    他的妻子哪個敢去娶她!一個尚書門上,哪個敢去吱吱聲兒。

    我勸你息事忍事,方保沒事。

    若要尋幸小姐這樣人才,也還有高似她的,包管在我身上,尋一個好的還你。

    我今夜怕你情急,隻得了應你的急。

    難道我還不好?”貝公子道:“既有這些緣故,何不明對我說?”楮媒婆道:“若在日間,一世也與你說不清。

    就是方才你還要做作使勢要走。

    不虧我手快捉住,此時不知你走在哪裡去了。

    ”二人說明,重新風流,歡然而睡不題。

    正是: 好飲隻須千盞美,貪淫拼卻一身騷。

     任他天大冤仇事,酒醉情昏已盡銷。

     卻說甯無知打發了楮媒婆上轎出門,進來看着這些财物,因想道:“我在此,隻靠得姐夫、姐姐在外作威使勢,如今又弄得不好見面。

    明日貝公子自然要來與我費嘴,我哪裡說得他過。

    極不濟,也要退還他前日送我這副厚禮。

    如今這些聘禮俱在我家。

    我何不隻拿了他聘禮,走到京中謀個小小前程回來,好見姐姐,也不怕貝公子了。

    ”算計已定,便将這些銀子包好,拴在腰間,其餘禮物盡皆遺下,連夜出門逃走而去。

    隻因這一去,有分教: 巧裡得來,空中失去。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