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回 美玉張村冒庭瑞 菊英洞房識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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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江之盟何在。

    為今之計,有死而已。

    ”夫人曰:“爾不必如此,我自有計。

    ”乃密喚王中,咐耳曰:“爾可如此如此。

    ”王中受計而去。

    未幾,入官廳跪禀美玉曰:“長沙知縣查旱歸,特來拜會,請貴人出堂。

    ”美玉曰:“多官在此飲酒,不暇相見,叫他明日來罷。

    ”王中乃出。

     須臾,又來禀曰:“長沙知府自京都轉,聞貴人喜事,特來賀喜,務乞一會。

    今在頭門等候。

    ”美玉曰:“可惡這兩個宮,早又不來。

    ”遂起身謂多官曰:“少刻就來奉陪。

    ”乃獨自一人往外而去,王中相随,到了頭門。

    問曰:“長沙府何在?” 言未畢,忽背後一人用鎖鍊一抛,正鎖在美玉頸上,向前便扯,背後數人相推而走。

    美玉不知何故,忙問:“爾等為何将我亂鎖?”王中等更不答應。

     不一刻到了縣前,知縣端坐堂上。

    差人将美玉帶到公案前。

    美玉怒曰:“大膽知縣,爾識巡撫之婿否!”知縣駕曰:“爾這奸徒,見了本縣還不跪下!”美玉端然不動。

    知縣命左右棄了他衣巾,推将跪下。

    便問曰:“爾是何處奸徒,冒認巡撫女婿?從直招來!” 美玉暗思:“此事無人知覺,就是小姐也認我不出,此事卻從哪裡發作?”乃強辯曰:“我作巡撫女婿,來曆甚大。

    爾謂我冒認,卻有誰為證?”知縣曰:“巡撫真女婿見今在此,爾尚欲強辯。

    ”美玉暗思:“庭瑞已進京,哪有甚對頭。

    且我既入院衙,又與小姐交拜了。

    縱然知我是假,也祇好将錯就錯。

    我自有巡撫作主,哪怕他甚麼對頭。

    ”祇是強辨,知縣大怒,将佥一抛,責打四十。

    美玉曰:“我名登虎榜,此地卻打不得。

    ”知縣曰:“我打的是冒名奸徒,快打!”兩傍皂隸,遂将美玉扯下使打。

     美玉雖然受刑,猶望巡撫來救,到底不招。

    知縣拍案曰:“爾這奸徒,不用大刑,那裡肯招。

    ”命左右即加之夾棍。

    美玉受刑不過,祇得招出真情。

     卻說美玉之仆來安,随美玉至巡撫衙中,正在西廊下飲酒。

    聞得宅門外喧嘩之聲,忙出看時,祇聽得有人言:“巡撫女婿被長沙縣拿去了。

    多官聞之,不解其故,各自棄席而散。

    ”來安慌忙奔告巡撫。

     時巡撫正在後堂閑坐,聞得此事,大怒曰:“縱有天大事,也須禀我。

    何敢擅鎖我婿。

    ”實時出令箭一枝,命旗牌官往提長沙縣。

    忽夫人自内出曰:“爾又欲逼死女兒耶?爾受當今重任,為邊疆大臣,尚欲為萬民分懮。

    今自己女兒之事,尚不能辨其清濁,甯不畏人笑耶。

    今女兒誓守節于庭瑞,不失身于奸人。

    長沙縣鎖拿,實我所使也。

    ”巡撫聞言,仰天歎曰:“何罪獲于天,使我生此逆種,徒取軍民笑談耳。

    ”正是: 兒女多曲折,軍民廣笑談。

    未知巡撫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美玉由來奸惡未形,雖遭杖押,人尚憐之。

    今則閟人之書,冒人之名,亂人之節,其奸訛更甚于張宏矣。

    科場将近,自取鎖押之禍;娶事将成,又遭杖梜之殃。

    雖奸人善計,亦奚以為徒自取辱耳。

     本為一庭瑞,卻弄出一美玉;本為張村成親,卻弄出院上成親;本為身披紅彩,卻弄出頸挂素珠;本為洞房交歡,卻弄出法堂叫苦。

    令讀者時怒時驚,時畏時喜。

    其文法變換之妙,大有可觀。

    但長沙縣之梜棍,勝于紅羅帳之交合多矣。

     庭瑞有才,美玉亦有才;庭瑞有貌,美玉亦有貌。

    而菊英獨愛庭瑞,而不愛美玉者,何也?蓋菊英守身以節,非苟取于色者也。

    美玉自負才貌,故敢冒名而來。

    欲以才色動人,不料此地全然用之不着。

    若使菊英,早與美玉張村一會,可無合卺之失;若使巡撫,不取菊英回衙,可無院堂之榮;若使菊英,徒愛才色,可無洞房之變。

    有此一番榮華,有此一番雅趣,又有此一番苦楚。

    一篇妙文,真令讀者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