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五 補遺(起高祖至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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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所引經典,其言至忠,惟聖慮無疑,則蒼生幸甚。

    ”高宗乃止。

    及天後受命。

    處俊已殁,孫象竟被族誅。

    始,則天以權變多智,高宗将排群議而立之;及得志,威福并作,高宗舉動必為掣肘,高宗不勝其忿。

    時有道士郭行真,出入宮掖,為則天行厭勝之術,内侍王伏勝奏之。

    高宗大怒,密诏上官儀廢之。

    儀因奏:“天後專恣,海内失望,請廢黜以順天心。

    ”高宗即令儀草诏。

    左右馳告則天,則天遽訴。

    诏草猶在,高宗恐有怨怼,待之如初,且告之曰:“此并上官儀教我。

    ”則天遂誅儀及伏勝等,并賜太子忠死。

    自此政歸武後,天子拱手而已。

     閻立本,總章元年,以司平大常伯拜右相。

    有文學,善寫真。

     高宗朝,太原王,範陽盧,荥陽鄭,清河、博陵崔,隴西、趙郡李等七姓,恃有族望,恥與諸姓為婚,乃禁其自婚娶。

    于是不敢複行婚禮,密裝飾其女以送夫家。

    武後時,投匦者或不陳事,而謾以嘲戲之言,乃置使閱其書奏,然後投之匦。

    匦之有司,自此始也。

     初置匦有四門,其制稍大,難于往來。

    後遂小其制度,同為一匦,依方色辨之。

    漢時趙廣漢為颍川太守,設《缶後》筒,言事者投書其中,匦亦《缶後》筒之流也。

    梁武帝诏于謗木、肺石函旁各置一函,橫議者投謗木函,求達者投肺石函,即今之匦也。

    初,則天欲通知天下之事,有魚保宗者,頗機巧,上書請置匦,以受四方之書,則天悅而從之。

    徐敬業于廣陵作逆,保宗曾與敬業造刀車之屬,至是為人所發,伏誅。

    保宗父承,自禦史中丞坐貶儀州司馬。

    明皇以“匦”字聲似“鬼”,改“匦使”為“獻納使”。

    乾元初,複其舊名。

     洛東龍門香山寺上方,則天時名望春宮。

    則天禦石樓坐朝,文武百執事班于水次。

     國有大赦,則命衛尉樹金雞于阙下,武庫令掌其事。

    金雞為首,建之于高ㄅ之上,宣赦畢,則除之。

    凡建金雞,則先置鼓于宮城門之左。

    視大理及府縣囚徒至,則撾其鼓。

    案:金雞,魏晉以前無聞焉。

    或雲始自後魏,亦雲起自呂光。

    《隋·百官志》雲:“北齊,尚書省有三公曹,赦日建金雞。

    ”蓋自隋朝廢此官而為衛尉所掌。

    北齊每有赦宥,則于阊阖門前樹金雞柱,下取少土,雲佩之利官,數日間遂成坑,所司亦不禁約。

    武成帝即位,其後河間王孝琬為尚書令。

    先時有謠言:“河南種谷河北生,白楊樹頭金雞鳴。

    ”祖孝徵與和士開谮孝琬曰:“河南、河北,河間也;金雞,言孝琬為天子,建金雞也。

    ”齊主信之而殺孝琬。

    則天封嵩嶽,大赦,改元萬歲。

    登封壇南有大樹,樹杪置金雞,因名樹為“金雞樹”。

     宋劾張昌宗等反狀,武後不應。

    李邕立階下,大言曰:“所陳社稷大事,陛下當聽。

    ”後色解,即可奏。

    邕出,或讓曰:“子位卑,一怍旨,禍不測。

    ”邕曰:“不如是,名亦不傳。

    ” 蘇安恒博學,尤明《周禮》、《左氏》。

    長安二年,上疏請複子明辟,奏疏不納。

    魏元忠為張易之所構,安恒又申理之。

    易之大怒,将殺之,賴朱敬則、桓彥範等保護,獲免。

    後坐節憫太子事,下獄死。

    睿宗即位,下诏曰:“蘇安恒文學立身,鲠直成操,往年陳疏,忠谠可嘉。

    屬回邪擅權,奄從非命,興言轸悼,用恻予懷。

    可贈谏議大夫。

    ”近代言樂,衛道弼為最,天下莫能以聲欺者。

    曹紹夔與道弼為樂令,比監郊享,禦史有怒于紹夔,欲以樂不和為之罪。

    雜叩鐘磐,使暗别之,無誤者,由是反歎服其能。

    洛陽有僧,房中磬子夜辄自鳴,僧以為怪,懼而成疾,求術士百方禁之,終不能已。

    曹紹夔素與僧善,适來問疾,僧遽以告。

    俄頃,輕擊齋鐘,磬複作聲。

    紹夔笑曰:“明日盛設馔,餘當為除之。

    ”僧雖不信其言,冀其或效,乃置馔以待。

    紹夔食訖,出懷中錯,钅慮磬數處,其聲遂絕。

    僧苦問其所以,紹夔曰:“此磬與鐘律合,故擊彼應此。

    ”僧大喜,其疾便愈。

     裴知古,自中宗、武後朝以知音律直太常。

    路逢乘馬,聞其聲,竊曰:“此人即當墜馬。

    ”好事者随而觀之,行未半坊,馬忽驚墜,殆死。

    又嘗觀人迎婦,聞婦佩玉聲,曰:“此婦不利姑。

    ”是日有疾,竟亡。

    其知音,皆此類也。

    又善攝衛,開元十三年終,且百歲。

     曹懷舜,金鄉人。

    父繼叔,死王事。

    懷舜授遊擊将軍,曆内外兩官。

    則天嘗雲:“懷舜久曆清資,屈武職。

    ”後轉右玉钤衛将軍。

     則天時,郎吏王上客自恃才藝,意在前行外郎,後除水部員外,頗懷憤惋。

    同列張敬忠以詩戲曰:“有意嫌工部,專心覓考功。

    誰知腳蹭蹬,幾落省牆東。

    ” 議者戲雲:“畿尉有六道:入禦史為佛道,入評事為仙道,入京尉為人道,入畿丞為苦海道,入縣令為畜生道,入判司為餓鬼道。

    ” 左史東方虬,每雲:“二百年後,乞爾西門豹作對。

    ” 蘇味道詞亞于李峤,時稱蘇、李。

    崔融嘗戲蘇曰:“我詞不如公有‘銀花合’也。

    ”蘇即答:“猶不及公‘金銅釘’。

    ”謂“今同丁令威”也。

     劉希夷詩曰:“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其舅即宋之問也,苦愛此兩句,知其未示人,懇乞此兩句,許而不與。

    之問怒,以土囊壓殺之。

    劉禹錫曰:“宋生不得死,天報之矣!”張文之為大理,獲罪者皆曰:“為張卿所罰,不枉也。

    ” 張柬之等既遷則天于上陽宮,中宗猶以皇太子監國,告武氏之廟。

    時,累日陰翳,侍禦史崔渾奏曰:“方今國命初複,當正徽号稱唐,順萬姓之心,奈何告武氏廟?廟宜毀之,複唐鴻業,天下幸甚!”中宗深納之。

    制命既行,陰雲四霁,萬裡澄廓,鹹謂天人之應。

     中宗時,兵部尚書韋嗣立,新入三品。

    侍郎趙彥昭,假金紫。

    吏部侍郎崔,複舊官。

    上命燒尾,令于興慶池設食。

    至時,敕衛尉陳設,尚書省諸司各具彩舟遊勝。

    飛樓結艦,光奪霞日。

    上與侍臣親臨焉。

    既而吏部船為仗所隔,兵部船先至,嗣立奉觞獻壽。

    上問:“吏部船何在?”崔步自北岸呼之,遇戶部雙舸,上結重樓,兼聲樂一部,即呼至岸,以紙書作“吏部”字貼牌上,引至禦前。

    上大悅,以為兵部不逮也。

    俄有風吹所帖之紙,為嗣立所見,遽奏雲:“非吏部船。

    ”上令取牌,探紙見“戶”字,大笑。

    嗣立請科罪,上不許,但罰酒而已。

     薛令之,閩之長溪人。

    神龍二年,趙彥昭下進士及第,後為左補阙兼太子侍講。

    時東宮官冷落,之次難進,令之有詩曰:“明月夜團團,照見先生盤。

    盤中何所有?苜蓿長闌幹。

    飯澀匙難绾,羹稀箸易寬。

    隻可謀朝夕,那能度歲寒?”明皇幸東宮,見之不悅,以為諷上。

    援筆酬曰:“啄木觜距長,鳳凰毛羽短;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

    ”令之遂謝病歸。

    及肅宗即位,召之。

    诏下,而令之已卒。

     景龍初,有韓令起自細微,好以行第呼朝士。

    尋坐罪,為姜武略所按,以枷锢之。

    乃謂:“姜五公名流,何故遽行此?”姜武略應雲:“且抵承曹大,無煩喚姜五。

    ”兵部尚書韋嗣立,景龍中中宗與韋後幸其莊,封嗣立為“逍遙公”,又改其所居“鳳凰原”為“清虛原”,“鹦鹉谷”為“幽栖谷”。

     中宗崩,既除喪,吐蕃來吊。

    或曰:“若擇宗室最長者,素服受禮于彼,其可乎?”舉朝稱善而從之。

     徐彥伯常侍,睿宗朝以相府之舊,拜羽林将軍。

    徐既文士,不悅武職,及遷,謂賀者曰:“不喜有遷,且喜出軍。

    ” 和元為貞化府長史。

    景龍末,元獻詩十首,其詞猥陋,皆寓言嬖幸,而意及兵戍。

    韋氏命鞫于大理,而将戮之,月餘而韋氏伏誅。

    其詩言若符谶。

    景雲初,以元為千牛衛長史。

     韋铿初在憲司,邵炅、蕭嵩同升殿。

    神武皇帝即位,及诏出,炅、嵩俱加朝散,獨铿不及。

    炅鼻高,嵩須多,并類鮮卑。

    铿嘲之雲:“一雙獠子著绯袍,一個須多一鼻高。

    相對衙前捺且立,自言身品世間毛。

    ”铿白肥而短,他日忽于承天門風眩踣地,炅詠曰:“飄風忽起團團回,倒地還如腳被錘。

    莫怪殿上空行事,直為元非五品才。

    ”郗昂性捷直,源乾曜嘗戲之曰:“謝安雲‘郗生可謂入幕之賓矣’,豈非遠祖否?”郗曰:“猶勝以氏為秃發。

    若不遇後魏道武,稱曰同源,賜之源氏,豈可列《姓苑》乎?”源遂屈。

    後與杜黃裳同學于嵩陽,二人同中第。

    郗以安祿山僞官貶歙縣尉,黃裳入相後,除中書舍人。

     源乾曜因奏事稱旨,上悅之,驟拔用,曆戶部侍郎、京兆尹,以至宰相。

    暇日,上獨與力士語曰:“汝知吾拔用乾曜之速乎?”曰:“不知也。

    ”上曰:“吾以其言語容貌類蕭至忠,故用之。

    ”力士對曰:“至忠豈不嘗負陛下,何念之深?”上曰:“至忠晚乃謬耳。

    其初立朝,得不為賢相乎?”上之愛才宥過,聞之者莫不感悅。

    魏知古,性方直。

    景雲末,為侍中。

    明皇初即位,獵于渭川,時知古從駕,因獻詩以諷。

    手诏褒美,賜物五十段,後兼知吏部尚書,典選事,深為稱職。

    所薦用人,鹹至大官。

     倪若水為汴州刺史,明皇嘗遣中官往淮南采捕及諸水禽。

    上疏谏。

    手诏答曰:“朕先使人取少雜鳥,其使不識朕意,将鳥稍多,卿具奏之,詞誠忠懇,深稱朕意。

    卿達識周材,義方敬直,故辍綱轄之重,委方面之權。

    果能閑邪存誠,守節彌固,骨鲠忠烈,遇事無隐。

    言念忠谠,深用喜慰。

    今賜物四十段,用答至言。

    ” 汝南王,甯王長子也。

    姿容妍美,明皇鐘愛,授之音律,能達其旨。

    每随遊幸,常戴砑絹帽打曲,上摘紅槿花一朵,置于帽上笪處,二物皆極滑,久之方安。

    遂奏《舞山香》一曲,而花不墜。

    樂家雲:“定頭項難在不動搖。

    ”上大喜,賜金器一廚,因曰:“花奴(原注:小字)資質明媚,肌發光細,非人間人。

    ”甯王謙謝,随而短斥之。

    上笑曰:“大哥過慮,阿瞞自是相師(原注:上于諸親,嘗親稱此号)。

    夫帝王之相,且須有英特越逸之氣,不然須有深沉包育之度。

    若花奴,但英秀過人,悉無此狀,故無猜也。

    而又舉止淹雅,當更得公卿間令譽耳!”甯王又笑曰:“若如此,臣乃輸之。

    ”上曰:“若此一條,阿瞞亦輸大哥矣。

    ”甯王又謝。

    上笑曰:“阿瞞赢處多,大哥亦不用挹。

    ”衆皆歡賀。

     開元二十七年八月,诏策夫子為文宣王,改修殿宇。

    封夫子後為文宣公,仍長任本州長史,代不絕。

    先時廟,夫子在西牖之下;武德初,并祀周公。

    周公南面,故夫子配坐西方。

    貞觀中,廢祀周公,而夫子西位不改。

    至是移就兩楹南面正位,十哲東西侍立。

    又封顔子為兖公,闵子為費侯,伯牛為郓侯,仲弓為薛侯,冉有為徐侯,子路為衛侯,宰我為齊侯,子貢為黎侯,子遊為吳侯,子夏為魏侯,曾參以下并為伯。

    其兩京文宣廟,春秋二仲釋奠,軒懸之樂,八佾之舞,牲以太牢;州縣以少牢而無樂。

     學舊六館:有國子館、太學館、四門館、書館、律館、算館,國子監都領之。

    每館各有博士、助教,謂之學官。

    國子監有祭酒、司業、丞、簿,謂之監官。

    太學諸生三千員,新羅、日本諸國,皆遣子入朝受業。

    天寶中,國學增置廣文館,在國學西北隅,與安上門相對。

    廊宇粗建。

    會十三年,秋霖一百餘日,多有倒塌。

    主司稍稍毀撒,将充他用,而廣文寄在國子館中。

    尋屬邊戈内擾,館宇至今不立。

     玄宗時,羽林将劉洪善騎射。

    嘗對禦,使人于風中擲鵝毛,洪連箭射之,無有不中。

     蘇味道初拜相,門人問曰:“方事之殷,相公何以燮和?”味道但以手摸床棱而已。

    時謂“摸床棱宰相”。

     玄宗在東都,宮中有怪。

    明日召宰相,欲西幸。

    裴稷山、張曲江谏曰:“百姓場圃未畢,請待冬仲。

    ”是時李林甫初為相,竊知上意,及旅退,佯為蹇步,上問“何故腳疾”?對曰:“非疾,願獨奏事。

    ”乃言:“二京,陛下東、西宮也。

    将欲駕幸,焉用選時?假使有妨刈獲,獨可蠲免沿路租稅。

    臣請宣示有司,即日西幸。

    ”上大悅。

    自此車駕至長安,不複東。

    旬日,耀卿、九齡俱罷,而牛仙客進。

     自古帝王五運之次,凡有二說:鄒衍則以五行相勝為義,劉向則以五行相生為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