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關燈
裡太浪費了!”問其原因,原來是指那裡的電杆木上和其它處所,白晝還開着電燈。

    “博士是猶太人,所以計算那麼精細。

    ”山本這樣解釋着。

     可是美國自當别論,與歐洲相比,日本不珍惜電力似乎是事實。

    提起石山,還有一段不可解的事呢:我曾決定今秋去石山寺賞月,但見中秋前一日報載這樣的啟事:石山寺為了明晚賞月,增添遊客興趣,特在樹林間裝上擴音器,可聽月光奏鳴曲的錄音。

    我看了這一則報道,便趕緊停止了石山之行。

    擴音器果然令人生厭,而由此推想,山間一定到處裝着電燈與燈飾,不無熱鬧的氣氛吧。

     我記得以前也有過為賞月遇到出乎意料之事:菜年中秋,想去須磨寺的池中泛舟,集合了同伴,攜帶了食物盒,到了那裡一看,那湖泊周圍,五彩缤紛的電珠裝飾得花團錦簇,月亮反而失去了光輝。

     我左思右想,真覺得近來我們在電燈的使用上十分麻痹大意;對照明過剩所引起的問題,好象無甚感覺似的。

    如賞月等場合無須多作計較,可是候車室、候船室、飯館、酒樓、旅舍、西式賓館等處,畢竟太浪費電了。

    為了旅客方便,也許有此需要,可是夏季,或尚未黑暗的時候就開電燈,不僅浪費,更增暑熱。

     一到夏天,我走到哪裡都覺煩躁。

    室外比較涼爽,室内非常炎熱,百分之一百是電力過強、電燈過多之故,試着關掉了一部分,立即就陰涼了。

    可是主人、客人,一向都未注意及此,真是不可思議。

     原來室内的燈光,寒冬臘月應該明亮,夏季應稍暗淡。

    這樣,可透進陰涼空氣,蟲也不會飛入室内。

    然而有人要多用電燈,室内炎熱可安裝電扇。

    一想到這種做法,就令人厭煩。

     原來的日本居室,能從旁散熱,故雖在炎暑盛夏,尚可忍耐,可是賓館、洋樓,通風不暢,而且地闆、牆壁、天花闆等處都吸取熱量,熱從四面八方反射過來,實在難以忍受。

    舉例說明雖感遺憾,夏夜如有人去京都都市飯店,恐會與我有同感吧。

     在那北向的高台上,遠眺比睿山、如意嶽、黑谷的寶塔、森林、東山一帶,層巒疊嶂盡收眼底,令人賞心悅目。

    但隻有一事甚覺可惜,就是夏日傍晚,沉浸于那山明水秀、心曠神怡的氣氛中的人們,正想去領略那滿樓清風之際,那裡雪白的天花闆上,這裡那裡到處都鑲嵌着大大的白色玻璃罩,刺目的電燈閃閃放光。

     近來因為西洋館舍天花闆低矮,火球仿佛就在頭上旋轉,而身體内部與貼近天花闆處一樣灼熱,從頭、頸部到背脊,好象都在烤灼;如果隻有一隻火球,那麼照射的隻不過一小塊地方,可是那裡甚至有三隻、四隻火球在天花闆上閃耀,而且其它無數小電珠沿着牆壁、廊柱攀附。

     這樣的裝置,隻不過在處處消除暗隈而無其它作用。

    因此,室内無一處陰萌,所見之處,隻有白壁、赤色粗柱、彩色鑲嵌組合的地闆,宛如印刷的石版畫一樣刺人眼目,這又增加了相當的熱量。

     從走廊來到這裡,隻覺得溫度驟然增高。

    在這裡,即使夜晚涼風徐來,立即會變成熱風而毫無涼意。

    那一家賓館是我以前常去的地方,感到親切,時常懷念,因此我對他們提出了忠告。

     實際上,眺望那樣的名勝美景,最适宜的是夏日的陰涼場所,可是被電燈所破壞,太可惜了。

    日本人不必說,即使西方人,雖然喜愛明亮的燈光,可是對那種炎熱,也一定深感乏味。

    如果熄滅了那一片燈光,真比什麼都好,想必能諒解的吧。

     這裡所說的僅是一例,這些情況,不止那個旅館。

    隻有使用間接照明的帝國飯店是無可非議的,可是夏日燈光再暗淡一些,更覺涼爽吧。

    總之,室内照明,如用于讀書、寫字、縫衣引針,則燈光大些亦無不可,但用以消除四周陰蔭,則浪費了電,又至少與日本建築美的觀念不相适應。

     個人住宅,從經濟考慮而節約電力,反而能巧作安排,但是一旦成為旅店飯館,則走廊、台階、大門、庭院等處,電燈過多、過亮,看起來居室淺顯,泉石一目見底,缺乏幽遠深邃之感。

    冬季,這樣做或有助于取暖,但是夏晚去何處幽雅的避暑地呢?如去旅館,那會受到與大部分都市賓館相同的可悲遭遇。

     所以隻能在自己家中,打開了四方的窗戶,在墨樣的黑夜中挂上蚊帳,如此納涼最為上策。

    這是我的一點心得。

     ①武林無想庵(1880-1962),日本小說家、翻譯家。

     近來,在報刊、雜志上看到英國的老婦人抱怨愚癡的記事:自己年輕時對老人非常尊重、照顧,可是現在的姑娘對我們從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