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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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自己躺着打滾，别人圍着走，談故事自然更好，&mdash&mdash這大概孩子們都是喜歡的罷。
小林現在便是在這個歡喜之下。
隻可惜三啞跑去睡覺去了，史家奶奶又老是坐在椅子上栽瞌睡。
還有琴子，但她不說話，靠着燈劄紙船。
小林望天花闆，望粉牆，望琴子散了的頭發。
&ldquo哈哈哈，你看！&rdquo &ldquo看什麼？&rdquo琴子掉過頭來問。
小林伸了指頭在那裡指，琴子的影子。
&ldquo呀，我怕。
&rdquo &ldquo你自己的影子也怕？&rdquo 影子比她自己大得多多。
琴子仿佛今天才看見影子似的，看，漸漸覺得好玩，伸手，把船也映出來，比起自己算是一個老鼠。
&ldquo你坐在你的船上，你會沉到水裡去！&rdquo 這時他也映在牆上了，一站站起來了。
&ldquo你笑它也笑。
&rdquo 琴子看着小林的影子說。
&ldquo我哭它也哭。
&rdquo 他又裝一個哭臉。
奶奶突然睜開眼，慌忙着一句&mdash&mdash &ldquo唔，哭什麼？好好的玩。
&rdquo &ldquo哈哈哈，我們是在這裡玩哩。
&rdquo 奶奶又栽了下去。
&ldquo你看奶奶的影子，&mdash&mdash奶奶的白辮子同你的黑辮子一樣是黑的。
&rdquo &ldquo你真是胡叫，要我的才叫辮子。
&rdquo 琴子看着奶奶的白發，惘然的說。
&ldquo你走開，我替你掉一個，看你認不認得。
&rdquo 琴子就掉到燈的那邊去了，一看牆上沒有她，拍手一叫道： &ldquo不見了。
&rdquo &ldquo你看那邊牆上。
&rdquo &ldquo你真掉了，比先前小得多哩。
&rdquo &ldquo哈哈哈，&mdash&mdash你到這裡來，我再替你掉一個。
他叫琴子到他的面前來，他站在燈面前。
琴子道： &ldquo我不玩，我要困，&mdash&mdash你當我真不知道，你把燈擋住了，我哪裡還有影子呢？&rdquo 一面說，一面拿手揩眼睛，要困。
&ldquo我同你說正經話，昨天夜裡我聽見雞叫，今天我不睡，聽聽哪一個雞先叫。
&rdquo &ldquo雞叫，雞天天夜裡叫。
&rdquo &ldquo我在我家裡總沒有聽見。
&rdquo &ldquo夜裡還有夜火蟲，你在你家看見嗎？我們坂裡非常之多。
&rdquo &ldquo夜火蟲，我們常常捉夜火蟲玩哩。
&rdquo &ldquo還有一樣東西，别個看不見，它也能夠亮，&mdash&mdash你猜是什麼東西？&rdquo 小林使勁的答： &ldquo鬼火！&rdquo 琴子又怕了，兩手一振。
&ldquo不要吓我，&mdash&mdash我是說貓，貓的眼睛。
&rdquo &ldquo我看花也是夜裡亮的。
&rdquo &ldquo你又哄我，花怎麼會亮呢？&rdquo &ldquo真的，不是哄你，我家的玫瑰花，頭一天晚上我看它，還是一個綠苞苞，第二天清早，它全紅了，不是夜裡紅的嗎？ 所以我說花也是夜裡亮的。
不過我們睡覺去了，不知道。
&rdquo &ldquo我們不睡覺，也看它不見。
&rdquo &ldquo它總紅了。
&rdquo 但無論如何是不能服琴子之心的。
&ldquo今天我真不睡，這許多東西都不睡覺。
&rdquo &ldquo你不睡，你就坐在這裡，叫影子陪&mdash&mdash&rdquo 琴子話沒有說完，瓦上貓打架，連小林也怕起來了。
史家奶奶醒了，擡頭見了兩個小人兒面面相觑。
&ldquo送路燈&rdquo小林隻不過那麼說，他不睡覺，然而在睡覺之前，又跑到大門口玩了一趟。
鄰近村上一個人家送路燈，要經過史家莊壩上，他同琴子拉着奶奶引他們去。
&ldquo昨天，前天&mdash&mdash今天是最後一個晚上哩，明天沒有了。
&rdquo 琴子這麼說。
&ldquo送路燈&rdquo者，比如你家今天死了人，接連三天晚上，所有你的親戚朋友都提着燈籠來，
小林現在便是在這個歡喜之下。
隻可惜三啞跑去睡覺去了，史家奶奶又老是坐在椅子上栽瞌睡。
還有琴子，但她不說話，靠着燈劄紙船。
小林望天花闆，望粉牆，望琴子散了的頭發。
&ldquo哈哈哈，你看！&rdquo &ldquo看什麼？&rdquo琴子掉過頭來問。
小林伸了指頭在那裡指，琴子的影子。
&ldquo呀，我怕。
&rdquo &ldquo你自己的影子也怕？&rdquo 影子比她自己大得多多。
琴子仿佛今天才看見影子似的，看，漸漸覺得好玩，伸手，把船也映出來，比起自己算是一個老鼠。
&ldquo你坐在你的船上，你會沉到水裡去！&rdquo 這時他也映在牆上了，一站站起來了。
&ldquo你笑它也笑。
&rdquo 琴子看着小林的影子說。
&ldquo我哭它也哭。
&rdquo 他又裝一個哭臉。
奶奶突然睜開眼，慌忙着一句&mdash&mdash &ldquo唔，哭什麼？好好的玩。
&rdquo &ldquo哈哈哈，我們是在這裡玩哩。
&rdquo 奶奶又栽了下去。
&ldquo你看奶奶的影子，&mdash&mdash奶奶的白辮子同你的黑辮子一樣是黑的。
&rdquo &ldquo你真是胡叫，要我的才叫辮子。
&rdquo 琴子看着奶奶的白發，惘然的說。
&ldquo你走開，我替你掉一個，看你認不認得。
&rdquo 琴子就掉到燈的那邊去了，一看牆上沒有她，拍手一叫道： &ldquo不見了。
&rdquo &ldquo你看那邊牆上。
&rdquo &ldquo你真掉了，比先前小得多哩。
&rdquo &ldquo哈哈哈，&mdash&mdash你到這裡來，我再替你掉一個。
他叫琴子到他的面前來，他站在燈面前。
琴子道： &ldquo我不玩，我要困，&mdash&mdash你當我真不知道，你把燈擋住了，我哪裡還有影子呢？&rdquo 一面說，一面拿手揩眼睛，要困。
&ldquo我同你說正經話，昨天夜裡我聽見雞叫，今天我不睡，聽聽哪一個雞先叫。
&rdquo &ldquo雞叫，雞天天夜裡叫。
&rdquo &ldquo我在我家裡總沒有聽見。
&rdquo &ldquo夜裡還有夜火蟲，你在你家看見嗎？我們坂裡非常之多。
&rdquo &ldquo夜火蟲，我們常常捉夜火蟲玩哩。
&rdquo &ldquo還有一樣東西，别個看不見，它也能夠亮，&mdash&mdash你猜是什麼東西？&rdquo 小林使勁的答： &ldquo鬼火！&rdquo 琴子又怕了，兩手一振。
&ldquo不要吓我，&mdash&mdash我是說貓，貓的眼睛。
&rdquo &ldquo我看花也是夜裡亮的。
&rdquo &ldquo你又哄我，花怎麼會亮呢？&rdquo &ldquo真的，不是哄你，我家的玫瑰花，頭一天晚上我看它，還是一個綠苞苞，第二天清早，它全紅了，不是夜裡紅的嗎？ 所以我說花也是夜裡亮的。
不過我們睡覺去了，不知道。
&rdquo &ldquo我們不睡覺，也看它不見。
&rdquo &ldquo它總紅了。
&rdquo 但無論如何是不能服琴子之心的。
&ldquo今天我真不睡，這許多東西都不睡覺。
&rdquo &ldquo你不睡，你就坐在這裡，叫影子陪&mdash&mdash&rdquo 琴子話沒有說完，瓦上貓打架，連小林也怕起來了。
史家奶奶醒了，擡頭見了兩個小人兒面面相觑。
&ldquo送路燈&rdquo小林隻不過那麼說，他不睡覺，然而在睡覺之前，又跑到大門口玩了一趟。
鄰近村上一個人家送路燈，要經過史家莊壩上，他同琴子拉着奶奶引他們去。
&ldquo昨天，前天&mdash&mdash今天是最後一個晚上哩，明天沒有了。
&rdquo 琴子這麼說。
&ldquo送路燈&rdquo者，比如你家今天死了人，接連三天晚上，所有你的親戚朋友都提着燈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