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窗雜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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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之外,悉究其旁學,不聞有通《馬經》者,爾焉得之?」幡綽曰:「臣日日沙堤上見丞相所乘馬皆良馬也,以是必知通《馬經》。

    」上因大笑而語他。

     上自臨淄郡王為潞州别駕,乞假歸京師,觀時晦迹,尤用卑損。

    會春暮,豪家子數輩盛酒馔,遊于昆明池,選勝方宴。

    上戎服臂小鷹于野次,因疾驅直突會前,諸子輩頗露難色。

    忽一少年持酒船唱令曰:「宜以門族官品備陳之。

    」酒及于上,因大聲曰:「曾祖天子,父相王,臨淄郡王某也。

    」諸少年聞之,驚走四散,不敢複視于車服。

    上因聯飲三銀船,盡一巨餡,徐乘馬而東去。

     上初以林邑國進白鹦鹉,惠利之性特異常者,因暇日以金飾之,示于三相。

    上再三美之。

    時蘇颋初入相,每以忠讓勵上,因前進曰:「書雲:『鹦鹉能言,不離飛鳥。

    』臣願陛下深以為誡。

    」 何皇後始以色進,及上登位不數年,恩寵日衰。

    後憂畏之狀,愈不自安,然撫下有恩,幸免讒語共危之禍。

    忽一日泣訴于上曰:「三郎獨不記何忠脫新紫半臂,更得一鬥麪,為三郎生日湯餅耶?何忍不追念于前時!」上聞之戚然改容,有憫皇後之色。

    由是得延于其恩者三更秋。

    終以諸妃恩遇日盛,皇後竟見黜焉。

    後無罪被擯,六宮共憐之。

    何忠,何後自呼其父名也。

     中宗嘗召宰相蘇瓌、李峤子進見,二丞相子皆童年,上近撫于赭袍前,賜與甚厚。

    因語二兒曰:「爾日憶所通書,可奏為吾者言之。

    」颋應曰:「木從繩則正,後從谏則聖。

    」峤子失其名。

    亦進曰:「斮朝涉之胫,剖賢人之心。

    」上曰:「蘇瓌有子,李峤無兒。

    」 德宗命李泌為相,以泌三朝顧遇,禮待信用不與諸宰相等,常于便殿語及玄宗朝,尤惜謬用李林甫,因再三歎息重言曰:「中原之禍,自林甫始也。

    然以玄宗英特之姿,何始不察耶?」泌因奏曰:「玄宗盛年始初,已曆則天、中宗多難之後,雖江充将陷戾園,賈後欲圖愍懷,于睿宗之患無以改過也。

    及降封臨淄,旋出入閣,上下鄠杜之間,備聞人間疾苦。

    又以天縱英姿,志除内難,有漢宣之多異,仗蕭王之赤城。

    故英威一震,奸兇自殪。

    而夙尚儒學,深達政經,薄漢高馬上之言,美武帝更仆之問。

    自初登寶位,樂近正人。

    惟帝之難,力所能舉。

    上既勤儉,政事無不施行,又得良臣,天下自化。

    及東封之後,上每覽帝籍,有自多之言。

    用聲色為娛,漸堂階之峻。

    故古語曰:『貧不學儉而儉自來,富不學奢而奢自至。

    』若以勤儉為志,則臣下守法,官無邪人。

    及嗜欲稍深,則政亦怠矣。

    故林甫善為承迎上意,招顧金玉,讬庇左右,安國委相之迹如是,則百吏可知。

    是以揚雄言:昔武帝運帑藏之财,填廬山之壑,未為害也。

    今貨入權門,甚于此矣。

    林甫未厭,仙客繼之。

    昔齊桓以管仲存而霸業成,管仲亡而齊難作,則古人所諷見于深旨。

    」由是泌屢以是非諷之,上怡然聽從,似喜所得。

    因曰:「相才而又知書,吾高枕矣。

    」 大和、開成中,有程修己者,以善畫得進谒。

    修己始以孝廉召入籍,故上不甚以畫者流視之。

    會春暮内殿賞牡丹花,上頗好詩,因問修己曰:「今京邑傳唱牡丹花詩,誰為首出?」修己對曰:「臣嘗聞公卿間多吟賞中書舍人李正封詩曰:『天香夜染衣,國色朝酣酒。

    』」上聞之,嗟賞移時。

    楊妃方恃恩寵,上笑謂賢妃曰:「妝鏡台前宜飲以一紫金盞酒,則正封之詩見矣。

    」 自大和乙卯歲後,上不樂事,稍聞則必有歎息之音。

    會幸三殿東亭,因見橫廊架巨軸于其上,上謂修己曰:「斯《開元東封圖》也。

    」因命内巨軸懸于東庑下。

    上舉白玉如意指張說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