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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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衆兵曰:“凡遇非衙中舊有之物,即以斧斫之。

    ”既周視無有。

    最後于馬院旁一卒曰:“舊有系馬柱五枚,今有六枚,何也?”亟斫之,即大呼,乃人爾。

    遂獲妖人。

     章子厚少年未改官,蒙歐陽公薦館職。

    熙甯初,歐公作《史照岘山亭記》以示子厚。

    子厚讀至“元凱銘功于二石,一置茲山,一投漢水。

    ”子厚曰:“今飲酒者,令編劄斟酒亦可,穿衫着帶斟酒亦可,令婦環侍斟酒亦可,終不若美人斟酒之中節也。

    ‘一置茲山,一投漢水’亦可,然終是突兀,此壯士編劄斟酒之禮也。

    惇欲改曰‘一置茲山之上,一投漢水之淵’,此美人斟酒之體,合宜中節故也。

    ”文忠公喜而用之。

     王荊公知制诰丁母憂,已五十矣。

    哀毀過甚,不宿于家,以藁稭為薦,就廳上寝于地。

    是時,潘夙公所善,方知荊南,遣人下書金陵。

    急足至,升廳,見一人席地坐,露顔瘦損,愕以為老兵也,呼院子令送書入宅。

    公遽取書,就鋪上拆以讀。

    急足怒曰:“舍人書而院子自拆可乎!”喧呼怒叫。

    左右曰:“此即舍人也。

    ”急足皇恐趨出,且曰:“好舍人!好舍人!” 歐陽文忠公在兩禁,因赴李都尉家會,至五鼓,傳呼呵殿而歸。

    至内前,禁中訝趨朝之早,呼歐公官,使人密觇之,知赴李氏集方歸。

    明日,出知同州。

    執政留之甚力,以修《唐書》為言,方不行。

     光州有村民畢姓兄弟二人,養母傭力,又雇二人擔糞土,得錢以養母盡孝道。

    一日,至食時雇者不至。

    兄弟惶惑,夜無母飯,不知所為。

    遂各擔籮遍村求售擔物,無有也。

    念母過時未食,茫然四顧,力乏枕擔于杏山觀前左。

    忽一道士自觀中呼二人,問其困睡狀,起對以曲折。

    道士曰:“我政欲淘廁,汝能從我?”至觀中,因指示其處。

    二人共淘之,皆若器皿;既視之,皆金器,兩擔光彩爛然。

    二人亟尋适來道士,已不複見。

    問觀中無此色人,因擔以示觀主,聞之于官。

    太守曰:“此汝得之物,官難取也。

    ”盡以給之。

    二人變其業,盡以置田,遂為富人。

    教子讀書,京中進士第。

    京生二子,之才、之翰皆為郡守。

    天之報施昭顯如此。

     石曼卿與劉潛、李冠為酒友。

    曼卿赴海州通判,将别,語潛曰:“到官可即來相見,尋約痛飲也。

    ”既半載,往見。

    到倅廳門,其阍者迎謂曰:“自此入客位,勿高聲也。

    ”既見谒者,問知無官,請衣襕郭。

    潛曰:“吾酒友也。

    ”典客者曰:“公勿怒,既至此,無複去之理,我為借以衣。

    ”不得已衣之。

    坐幾兩時,胸中不勝憤。

    典谒者言:“通判歇息,未敢傳。

    ”坐幾三時,餒甚。

    忽報通判請,贊者請循廊。

    曼卿道服仙巾以就坐,不交一言,徐曰:“何來?”又久之曰:“何處安下?有阙示及。

    ”一典客從旁贊曰:“通判尊重,不請久坐。

    ”潛大怒索去。

    雲:“獻湯。

    ”湯畢,又唱:“請臨廊。

    ”潛益憤,趨出。

    曼卿曳其腰帶後曰:“劉十,我做得通判過否?扯了衣裳,吃酒去來!”遂仍舊狂飲,數日而罷。

     蔣希魯守蘇州,時範文正守杭州,極下士。

    王荊公兄弟時寄居于杭,平甫尚布衣少年也。

    一日,過蘇見希魯,以道服見之。

    平甫内不能平,時時目其衣。

    希魯覺之,因曰:“範希文在杭時,着道服以見客。

    ”平甫對曰:“希文不至如此無禮。

    ” 諸先生者,失其名,杭州人。

    舉進士,當赴禮部間,遇異僧慈上座傳以《易》數雲:“《易》有三術:上者不可言:中者猶足了死生,證心地;下者知象數休咎。

    ”且言:“子當傳吾術,足以資身,不必仕宦,蓋子命薄也。

    ”遂授其術,盡驗,遂不複就省試。

    又以授其子,亦驗。

    慈上座者别去曰:“他時見胡釘鉸者,知吾所在也。

    ”後失其子。

    章丞相當國,必欲緻之,聲言:“吾已使人求得其子,須來,則面與之見。

    ”先生遂往見,章丞相大喜其學。

    且問其子所在,曰:“吾欲相見,詐言之耳。

    ”且入朝薦其學,以不肯赴舉為言。

    诏特赴殿試,先生驚悔走避。

    丞相召鄉人赴殿試者,令速結保。

    鄉人泣請:“若忤丞相,則我輩垂得一官而失,皆子之緻矣。

    ”不得已赴試,而犯廟諱。

    丞相入奏:“斯人不欲仕,故為之爾。

    ”特置第五甲。

    既悒悒不樂,一日,勉往置冠帶。

    而作帶者極有士人風範,問之,則胡釘鉸也。

    驚問慈上座所在,曰:“君既仕宦矣,各行其志可也。

    慈上座其可得而見耶?”先生固請往見之,曰:“上座于人,才舉意則知之,況頃刻已萬裡矣,何可知其處也?”先生益不樂,失志得疾,不俟注黃甲,以疾還鄉而卒。

    獨其書人猶得之,号《三宮易》、《六遇易》。

    晁以道得其書,不可用。

     胡先生翼之嘗謂滕公曰:“學者隻守一鄉,則滞于一曲,隘吝卑陋。

    必遊四方,盡見人情物态,南北風俗,山川氣象,以廣其聞見,則為有益于學者矣。

    ”一日,嘗自吳興率門弟子數人遊關中。

    至潼關,路峻隘,舍車而步。

    既上至關門,與滕公諸人坐門塾少憩。

    回顧黃河抱潼關,委蛇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