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園先生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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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曼谷諸地漫遊,足夠兩年。

    囊金蕩盡,迫着他上了宦途。

    但回到兵部當差既不可能,于是「自貶南交為末吏」(「寄題丘倉海工部澹定村心太平草廬」)去了。

    先生到北京投供吏部,自請開去兵部職務;降換廣東即用知縣,加同知銜。

    他願意到廣東,一因是祖籍,二因朋友多。

    又因漳州與潮州比鄰,語言風俗多半相同,于是寄籍為龍溪縣人。

    從北京南下,到桃都把家眷帶到廣州,住藥王廟興隆坊。

    丁酉(一八九七)、戊戌(一八九八)兩年中,幫廣州周知府與番禺裴縣令評閱府、縣試卷。

    己亥(一八九九)、委随潮州鎮總兵黃金福行營到惠、潮、嘉一帶辦理清鄉事務。

    庚子(一九○○),廣州陳知府委總校廣州府試卷。

    不久,又委充佛山汾水稅關總辦。

    辛醜(一九○一),由稅關調省,充鄉試閱卷官。

    試畢,委署徐聞縣知縣。

    這是他當地方官底第一遭。

     徐聞在雷州半島南端,民風醇樸。

    先生到任後,全縣政事隻用一位刑名師爺助理;其餘會計錢糧諸事,都是自己經理。

    每旬放告,輕的是偷雞剪鈕,重的也不過是争田賴債;殺人越貨,罕有所聞。

    『訟庭春草蔭層層,官長真如退院僧』(「徐聞雜詠」),實在是當時光景。

    貴生書院山長楊先生退任,先生改書院為徐聞小學堂,選縣中生員入學。

    邑紳見先生熱心辦學,乃公聘先生為掌教,每旬三、六、九日到堂講經史二時。

    有清以來,縣官兼書院掌教實是罕見。

    先生時到小學堂,與學生多有接觸,因此對于縣中人情風俗很能了解。

    先生每以「生于憂患,死于晏安」警策學生。

    又說:『人當奮勉,寸晷不懈;如耽逸樂,則放僻邪侈,無所不為。

    到那時候,身心不但沒用,并且遺害後世』。

    他又以為人生無論做大小事,當要有些建樹,才對得起社會;『生無建樹死嫌遲』(「秋懷八首和丘仙根工部原韻」之四),也是他常說底話。

    案頭除案卷外,時常放一冊白紙本子,如于書中見有可以警發深思德行底文句便鈔錄在上頭,名為「補過錄」,每年完二、三百頁。

    可惜三十年來浮家處處,此錄喪失幾盡,我身邊隻存一冊而已。

    縣衙早已破毀,前任縣官假借考棚為公館,先生又租東鄰三官祠為兒輩書房。

    公餘有暇,常到書房和徐展雲先生談話,有時也為兒輩講國史。

    先生在徐聞約一年,全縣紳民都愛戴他。

     光緒二十九年(一九○三)廣東鄉試,先生被調入内簾。

    試畢,複委赴欽州查辦重案。

    回省消差後,大吏以先生善治盜,因陽春、陽江連年鬧匪,乃命他緩赴三水縣本任,調署陽春縣知縣。

    到陽春視事僅六個月,對于匪盜剿撫兼施,功績甚着,乃調任陽江軍民同知兼辦清鄉事務。

    在陽江三年,與陽江遊擊柯壬貴會剿土匪,屢破賊巢。

    柯公以功授副将,加提督銜;先生受花翎四品頂戴底賞。

    陽江新政自光緒三十年(一九○四)由先生逐漸施行,最重要的是遣派東洋留學生以造專門人材,改濂溪書院為陽江師範傳習所以養成各鄉小學教員,創辦地方巡警及習藝所。

     光緒三十二年(一九○六)秋,改陽江為直隸州,領恩平、陽春二縣。

    七月初五日,習藝所罪犯越獄,劫監倉羁所犯人同逃。

    那時,先生正下鄉公幹,何遊擊于初五早晨也離城往别處去。

    所長莫君人雖慈祥,卻乏幹才;平時對于所中犯人不但未加管束,并且任外人随時到所探望。

    所中犯人多半是礅犯,徒刑重者不過十五年,因此所長并沒想到他們會反監。

    初五日下午,所中犯人突破獄門,登監視樓,奪守崗獄卒鎗械,擁所長出門。

    遊擊衙門正在習藝所旁邊,逃犯們便擁進去,奪取大堂底鎗枝和子彈。

    過監倉和羁所,複破獄門,迫守卒解放群囚。

    一時城中秩序大亂,經巡警和同知衙門親兵力擊,匪犯乃由東門逃去,棄置莫君于田間。

    這事情本應所長及遊擊負責,因為先生身兼清鄉總辦,不能常駐城中。

    照例同知離城,遊擊便當留守;而何遊擊竟于初五早離城,緻亂事起時,沒人負責援救。

    初六日,先生自鄉間趕回,計逃去重犯數十名、輕罪徒犯一百多名。

    乃将詳情申報上司,對于遊擊及所長渎職事并未聲明。

    部議開去三水本任,撤職留緝。

    那時所中還有幾十名不願逃走底囚徒,先生由他們知道逃犯底計畫和行徑,不出三個月捕回過半。

    于是捐複翎頂,回省候委。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