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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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即暈仆于地。

    比醒,道者已不知所在,試舉耰鋤之屬,悉輕如草。

    次日,乃往見主人,願居其家為長作,俾買鐵另鑄作器為鋤地。

    其所耕,十倍于人,日食米必三鬥,他物稱是。

    主以其勤而力,甚愛之。

     一日,令載煤五千斤自他所歸,車曆土坂将下,騾蹷車傾,韓在後手挽之,徐徐而下,面色不動。

    主知其事,異之,詫其神勇,命随镖行押布至都。

    中途值盜,保镖客二人與鬥,俱為傷死,韓手無械,拔道旁棗樹掃之,盜盡靡潰,皆獲焉。

    主自後即令押镖販布,許分其餘息,不令傭作。

    韓乃鑄精鐵為根,長丈有二,重八百斤。

    其用棍無法,亦無授受,惟恃勇力橫擊,無能禦者,江湖皆呼為“韓鐵棍”。

    盜賊莫敢犯其鋒。

    其棍載在車後,非八人莫能舉,而韓以隻手取之,輕如草然。

     一日至京師,方投寓,忽有人來訪,自通姓名曰“山東白二”。

    韓素不相識,訝其突如,詢來意,曰:“我聞君善用鐵棍,曷以見示。

    ”韓指車後令客自取之,客以隻手輕取而下,謂韓曰:“君用此根,不知傷幾許人。

    我仰其面,君試擊我,能傷我,則君果為神勇。

    ”韓不可,曰:“我與君無仇,何故以兵相戲?既與我角力,不若我屈一指,君能伸之,我即當斂迹歸田,不敢馳驅道路矣。

    ”乃環其食指。

    白以手鈎韓指,韓俟其指入,乘勢提而擲之地,白起曰:“我山東劇盜也,一生無敵,今竟讓子。

    ”嗣後,韓行山東、北直一路,如在家中往來。

    如是二十年,韓分息亦厚,乃辭主人,不複作镖客,主人猶載其棍行者二十餘年。

     韓歸裡置田産,生有二子,課農為業,年逾七十,自在場上看麥。

    忽有一山羊自場出,衆鹹以為晉地所産皆胡羊,此不知所從來,争逐之。

    羊入一枯井中,衆欲入,韓争先跳下。

    見羊在井底。

    以手舉之,向上一擲,不覺身随羊上。

    衆在井外,見有白氣一縷自井飛出,羊入雲中,韓坐地上,氣力兼無,共舁之出。

    尋亦無恙,然自是手無捉雞之力,始悟道士還羊之說,神力已去。

    又活二十餘年,至九十壽終。

    所用棍猶在韓莊,至今六十餘年,無有能舉之者。

     認鬼作妹 浙藩司更夫陳某,喜飲而膽最豪。

    一夕,巡伺垣牆外,時三鼓,月甚明,見一婦人,年十八九,容貌頗麗。

    陳念官衙禁地,必無私約者,心知非人,姑戲之,乃往握其腕曰:“子夜行,得無覓佳耦乎?我為若婿何如?”婦曰:“我非人,乃缢鬼也。

    ”變其貌,甚獰惡。

    陳曰:“我聞鬼皆能改貌,卿即陋劣,我不嫌也。

    ”鬼無奈,乃曰:“子姑舍我,有錢十五千與子何如?”陳問:“錢從何得?”鬼曰:“薦橋某錢莊有女,我明日往祟之,子須認我作妹,我教若與子錢十五千,其病即愈。

    但子得錢後,我在此勾當一二事,自後毋得再阻我。

    ”陳諾之,鬼乃去。

     明日午後,果有人來訪陳,且曰:“汝妹為鬼太不良,昨日主人女出看戲,歸為其所祟,百計求解,雲必欲尋其兄來乃去,故招子往。

    ”陳乃同往。

    入門,鬼即在内曰:“吾兄至矣!”大恸趨出。

    陳亦佯泣,相抱而恸。

    已而鬼曰:“吾兄貧,無以為生,汝家富,須予吾兄錢十五千作生計,我當去矣。

    ”店主人不得已,如數予之,女疾果愈。

    陳得錢歸。

    不三日,聞司廨中果有婦人缢死者。

    蓋鬼求代,恐陳阻之,故行賄耳。

     蟒過嶺 湖廣武岡州,有水路可達。

    有赴武岡任者,挈眷由水路行,一路皆灘河,兩山壁立,茂樹密菁,惟日午見日而已。

     一日舟行,聞上流灘畔有人敲鑼鳴衆,詢之,曰:“今日蟒過嶺,須停舟不得行,行則有失。

    ”問:“何以知之?”曰:“我處燒山,向例有定期,蟒知之,先期半月相率自南而北,俟北路燒山,則又自北而南。

    時正十月,蓋南路定期在初冬,北路定期在初春故也。

    其來日,早必有大風以阻行舟,便其橫溪而渡。

    今早風大作,故知之。

    ”問:“在何處?”曰:“相離裡許,可望而見。

    ” 俄頃風愈大,見兩山樹梢枝葉皆垂,露一蛇首,大如十石甕,徐徐自山下剪溪過。

    其頭入北山,尾猶在南山未盡,約計兩山隔溪可三五百丈,如是者一食頃始盡。

    一蟒過盡,又一蟒來,長皆彷佛,以次相接而行,其體亦遞小,一晝夜乃盡。

    土人雲:“此黑蟒,性皆純良,從不傷人。

    ” 食猴怪物名石掬 湖南至道州,路有一山,高數百丈,千峰環列,中有濂溪講堂。

    山中最多猴,常出擾人。

    山腳居民數十家,皆漆戶也。

    山産漆樹,紅芽初茁如香椿,食者多死,官為立石以禁。

    沿漆林而入,周遭五六裡,隔一澗。

    過澗即入山徑,樵路穿雲,高可插天。

     吾鄉愛堂居士往遊,遠望崖側,有似枯松,其毛遍覆數裡,蠕蠕然,近視之,皆猴也,屏息而過。

    已曆其上,俯視衆猴,約有六七萬,老少雌雄環集,呦呦皆有哭聲,亦莫測何故。

    有頃,忽見二猴自上崖來,向衆猴搖手,似禁其勿泣者。

    已而悉起,有扶老者,有攜雛者,皆緣崖左而上。

    至經香台畔,俯伏屏息,高下幾無隙地。

     旋有大風簌簌動林木,台後出一獸,絕似猴而小,高可尺許,衆猴見之,皆俯伏。

    此獸躍上濂溪講座,踞膝而坐,推其身,忽伸長丈許,衆在下仰望,不見其頂。

    久之,見一猴來跪其座旁,自以雙手向腦後剝去其皮,若供其食啖者。

     愛堂尚欲再觇其異,不料仆人遽怒起,燃大爆竹震之。

    響一發,衆猴鹹驚,墜山下死者不可勝計;其獸聞聲一躍,直穿屋頂而出,不知所在。

    按《異物志》:石掬如猴而食猴。

    或即此欤? 鐵牛法 湖南邑囚論死,秋決後,例多暴屍三日,然後埋。

    入夜,屍常不見,官吏異之,踩緝四出。

    初以為其親屬私竊以葬,訊之不承。

     有武生某以事赴縣,行至一村鎮,牽馬飲于溪橋之下。

    水中映有人影,俯窺之,則橋洞内水幹,有一人閉目趺坐于中。

    蹑而就之,見其襟褶間皆血污狼藉。

    問為誰,不答,因急趨出。

    适鎮中有駐防汛弁,告之守備殷某。

    殷先入橋下,其人見殷相近,即飛左足将殷踢仆地,後入者至,救殷起,覓其人已不見,互相嗟訝而返。

    是夕雷雨,擊死一人于橋柱側,衆往視,正昨日橋下人也。

    或雲:此學鐵牛法者,可以代形,而終獲天譴。

     妖術二則 江陰有士人學法于茅山,有術能緻婦人。

    用烏龜殼一個,書符于上,夜擁之而卧,少頃,即見一輿舁一少婦至。

    或平昔有屬意者,皆可召來。

    其婦不言,與交媾無異生人,天将明乃去。

    其去時,必反系其裙以出,未知何故。

    據言此乃所召之生魂也。

     婁縣有道士善緻天女,有求其術者,必令其人備衣裙钗钏之屬,須極華麗珍貴,乃可為天女服飾,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