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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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常聞鬼啾啾哭聲,數月而長婦母子驟病俱死。

    未幾,次婦母子亦病,怖甚,囑夫環守之。

    夜二鼓,忽陰風襲人,門簾豁然啟,見一卒赤發藍面,齒長數寸,手執鋼叉,直入牀前攫其子去。

    急追逐之,見其子猶赤體展動,而忽不見矣,還視榻上,則子已絕,而婦猶呻吟也,黎明婦亦殁。

     某目擊其妻子之死而大悔恨,每告人以示戒焉。

    夫殺一姑而四人償之,甚矣!陰謀緻死之罪,至大也!誤殺金童 阿雲岩相公奉使武林,暇日欲繪一小像,鄞令錢君邀暨陽缪炳泰偕谒,為公寫真,甚肖。

    公喜,以屬錢君補圖。

    錢君以公常談佛法,乃繪公着紅袈裟趺坐一山洞。

    公見之大喜,曰:“此吾前生矣!”錢問故,公曰:“曩吾督師滇中,适額驸色布騰珠爾布納病劇,絕而複蘇,趣左右,邀我至榻前,曰:『頃至一山,長松插天,蒼翠四匝,中有石洞,列古羅漢數尊,旁設蒲團,虛其坐。

    一羅漢指示曰:“此阿某舊居也,以誤殺一金童谪人間,能立心不妄殺,有以全活人,乃可複位。

    其傳語焉。

    ”因揭蒲團相視,則赫然一童子骸也。

    公其善自愛。

    』額驸言訖而逝。

    今子所圖,适合前兆,豈非天哉!”是圖公攜歸京邸,名公巨卿題詠殆遍,而缪生由此以傳神名日下。

     錢尚書 毗陵錢梅谷先生名春,明祟祯間,官南京戶部尚書。

    幼患痘,危甚,濱死矣,其父啟新先生以獨子鐘愛,抱諸懷不忍棄,方繞階行,忽聞空中大聲叱曰:“誰錯行錢尚書痘者,可笞二十!速另降好痘。

    ”遂聞屋瓦有聲,如撒豆然。

    視懷中,則已蘇矣。

    成童後,常卧樓上。

    夏月偶他寓,有傭私就其榻卧,恍惚聞叱咤聲曰:“可惡!可惡!若何等人而敢卧此榻!”覺搖搖不安。

    急起視,則牀已置屋角暗處,非複卧所。

    嗣後傭見梅谷先生甚畏,辄長跪白事雲。

     夢墨武進錢文敏公戊午應順天試,場前,夢至正陽門外,見一人貌岸然,支布帳而陳墨若幹于其下。

    先有一髯買墨,公亦就買,售墨者熟視公,予墨兩丸,繼予髯一丸,遂醒。

    後谒座主孫文定公,俨然售墨者;次一同年來谒,則髯至焉,是為無錫李君時乘。

    蓋墨兩丸者兩榜,李以一榜終于昌平州牧。

    錢狀元小名 乙醜會試後,都門有某夢閱天榜,見四十一名獨泥金書“集貴”二字,上插一小黃傘罩之。

    醒時,但記其集姓,而忘其名,意必滿洲籍,其人當有異也。

    及榜發,則四十一名乃錢文敏,旋授殿撰,某以為疑。

    一日,會于宴所談及之,适湯太史大紳在座,笑曰:“錢殿元小名集貴,又何疑乎!”衆乃恍然。

     歸甯女遇怪 陝西清澗縣某村有婦歸甯,其父送女還。

    中途曆山徑,風驟起,女衣褲盡失,裸而立。

    父無奈,脫衣裹之,掖以行。

    昏暮抵婿家,婿怪問之,翁告以故。

    婿詫且怒曰:“是何邪魅?翌日當持槍擊之耳。

    ”各就寝。

    黎明,女驚呼婿忽無頭矣,其家乃訟之官。

    縣令戴君提鞫,疑女之有所私而殺其夫也,刑之,堅不承。

    翁匍匐哭訴其事,令遂躬率丁役,命導至女失衣所,遍加搜覓。

    見山側有一穴甚深,令募能下探者,犒錢若幹,一健卒應募,乃束炬入。

    行數十武,忽有天光,見一僧貌獰惡,瞑目卧土榻,卒懼而返,白諸令。

    令更遣壯役數人持貫索器械随之入,則僧已醒。

    衆向前遽縛之,擁而出見。

    令再三研诘,不答;批其頰,亦無一言。

    無如之何,乃加鍊數圍,督衆役押解入城,将禁之獄。

     行裡許,忽狂飙大發,衆皆目眯,少頃,而僧及解役數人俱杳然矣。

    遂寝其事。

    戴君名樹屏,荊溪人也,其幕中戚友歸述其異如此。

     龍誅龍 乾隆辛亥八月,鎮海招寶山之側白晝天忽晦冥,有兩龍互擒一龍捽諸海濱,大可數十圍,如人世所畫龍狀,但角頗短,而須甚長。

    始堕地猶蠕蠕微動,旋斃矣,腥聞裡許,鄉人競分取之。

    其一脊骨,正可作臼。

    有得其颔者,市之獲錢二十缗。

     桑蠶 宜興東滄橋離城數裡,有某村婦,子患痘,醫者下方,須用桑蠶。

    夫傭于外,其姑命婦覓桑蟲。

    婦至野尋求,見老桑一株,有蠶蠕蠕甚大,喜而捉之。

    行數武,忽失蠶,婦告其姑。

    姑曰:“此活蠶,非有翼能飛,堕亦隻在草間耳,盍往覓之。

    ”婦仍詣其地搜尋,林隙有一洞。

    方谛視間,忽巨蛇昂首出,俨然人頭,有一臂,怒目睒睒,指婦作人語曰:“汝再擾我,即當啖汝。

    ”婦驚仆。

    其姑訝婦久不返,往視之,見其卧地吐沫,面無人色。

    扶歸漸蘇,乃述所見如是。

    兒竟殇,婦亦旋患癎,不知何怪也。

    此乾隆壬子五月間事。

     朝六 山陰庫書馮心法,辛亥冬,其母病,馮夜歸。

    張燈見韓聖華來,竟忘其死,與言生平如故。

    韓曰:“兄家有差使事值我,票已判行,三日可發,我當為兄經理停妥。

    ”馮庫書舞弄多事,畏告發,與之議賄,許以錢六千,韓許諾謝去。

    馮方怪韓之既死,謂母病必危,又疑許賄六千庶可救。

    及三日韓至,竟入内,而馮母死。

    豈冥使亦如人間獄訟,不論輸赢,總需使費耶?抑衙門人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