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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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二人急下追捕。

    鼠因尾大,身體遲滞,頃刻就縛。

    細視其尾,乃灰塵凝結,重可數斤,不知其故。

    崔恍然悟曰:“昔年此鼠竊食燈油,予自後潛捉其尾,鼠力竄脫去,尾皮盡褪,膏血沾裹灰塵,日積月累,緻作此狀,曳地作聲。

    笑數月來祈禱紛纭,空見鬼也。

    ” 鼈精 吳縣孫香泉女,适同縣某生。

    女偶食鼈得怪疾:喜則明妝豔服,笑舞百出;怒則抛盆擲碗,诟詈不情。

    或二三日不食,或一食可兼數人之膳,日漸尫羸。

    女為祖母所鐘愛,因迎歸養病,禳禱醫藥無驗。

    數日後,病辄一止,止時即如平時。

    家人問病狀,女雲:“初見一皂巾綠袍人向予臉噓氣,即身不自主。

    其一切語言舉動,皆綠袍人所為。

    ”問:“食兼數人何也?”曰:“非我食也。

    一绀衣人暨兩皂衣人向綠衣人索食,借予飲啖以飨之。

    綠衣人臨去,必伸長其頸,舌三舐,足三踴,不知何故。

    ”時香泉客河南畢中丞幕中,家遣急足,以女病告之。

    孫即束裝歸,攜女避元妙觀蓑衣真人殿中。

    祟如故。

    孫思載女遠出,或可避之,賃船欲往揚州。

    無錫顧晴沙觀察與孫友善,聞其事,邀至家中,怪亦随往。

    觀察肅容莊論,冀以正理壓服之。

    女掩耳曰:“腐氣迂儒之談,勿污吾耳!”因口吐白金一小錠、細珠數粒示觀察雲:“此綠袍人聘我禮也,約月望來娶。

    ”孫恐女為怪祟死,急偕女解維遄發。

     将抵鎮江,女忽雲:“彼若往揚州,我輩畏江神奇老爺,不能渡江,奈何?”徐雲:“我有計矣,不必待望日,即于此時娶之可也。

    ”女旋即偃卧呼号,腹痛欲絕。

    孫恐女即死,許其返棹旋裡,女腹痛頓止。

    至望日,家人惶懼,恐女有不測,而女故無恙。

     孫因劄緻畢中丞,為代請龍虎山張真人除怪。

    真人得書,遣鄒法官至。

    設壇作法三晝夜而女病痊。

    孫問:“是何怪?”法官雲:“綠袍者鼈,绀衣者蝦,皂衣者龜,窟在石湖湖心亭下。

    因汝婿家殺其子孫太多,故率其類來報仇。

    适遣六丁盡已拘去,汝女無患矣。

    ”予按江神名奇相,見《博物志》。

     雷異 金壇瓜渚有某者,其子幼時與某姓為婚。

    未幾某卒,妻矢志撫孤,屢遭饑馑。

    子既長,不能行娶禮,遂囑媒氏辭婚,令别擇婿。

    某夫婦詢之女,女志堅不奪,媒複命,母子計無所出。

     居久之,母呼其子曰:“吾十數年來,饑寒交迫,不萌他念者,望汝成立室家,為爾父延一線也。

    今茕茕相守,雖百年何濟。

    餘昨已議改醮某姓,得金若幹為汝娶婦,若幹償宿逋。

    今金俱在牀頭,汝可視之。

    ”子噤不能出一語。

    母泣曰:“速詣媒氏言之,餘坐待汝夫婦成禮然後去。

    ”子泣不應,母促之再三,乃往。

    時鄰左博場有群匪竊聽,乘某子夜出,穴壁偷金去。

    母晨起失金,遂自缢。

     越宿,子偕媒來,啟戶不見其母,怪之,使媒坐客舍而己入内,見母已死,痛極亦缢。

    媒怪其久不出,呼之無應者,窺其寝,母子俱懸梁死,駭極而号。

    鄰衆畢集,鹹不解其故。

    媒因奔告女之父母,女聞之亦缢。

    時方隆冬,天忽陰晦,雷電交作,震死博徒七人,某子某女俱索斷而蘇,惟某母救亦不醒。

     一時聞其事者相與歎曰:“貞烈節孝,三事萃于一門,而一時俱死非其命,若無人為之伸理,雷為之伸者,斯亦奇矣!至于蘇男女二人,使之完娶,而節母則聽其悠悠不返,所以曲全之者又如此,誰謂雷無知耶?”紀曹孝廉夢 孝廉曹君履青,弱冠時,冬月染疾,困卧五六日。

    一日,夢在治西橫街,有在後呼其姓名者,回睨,不相識,叩之,則曰:“奉府君召。

    ”問:“何事幹涉?”曰:“往自知耳。

    ”适族伯用章至,向公人緩頰雲:“我同侄往何如?”公人颔之。

    曹于路問公人雲:“近聞城隍非楊公,誰為攝篆?”曰:“東漢袁公也。

    ”遂别去。

    用章攜履青同行,步履迅疾,街衢月色甚皎,但覺陰氣中人,兩旁屋宇門戶俱掩,門楣上各樹楮錠一二串,數裡中所見無異。

     俄達一曠野,遙望高垣如城,正南有雙扉。

    用章叩之,内有人應聲。

    啟扉入,命向東廊行。

    少前,用章不知所在。

    覺力倦,欲稍憩,徙倚一門首,見室前有十數人,或繩系足,或索拴頸,坐立不等;室後半皆羊豕,不得已,坐檻外。

    忽諸囚鹹伸一手出戶如索物狀,諸羊豕俱來嗅衣齧足,曹甚窘怖,旁有人呼雲:“勿無禮!所需當即見付。

    ” 末幾,公人傳訊,出票相示,方恍然知為前身,且曰:“君父子為人作券中,其人負心,今屈來一證耳,毋懼也。

    ”至署門,有吏捧冊來,詞色間似索規例。

    前一人又曰:“有,有,遲日取諸我家。

    ”遂止。

    忽有人短衣跣足,左右望如探訪公事者,官吏揮咤之,遽閃避。

    但見壁上如黑煙一片,縷縷散去。

     俄聞内升座訊供,用刑拷掠,聲甚厲。

    少頃,有人出外雲:“勿須到案,某吐情實矣。

    ”見内牽出一囚:發蓬松覆額,一手着膺,一手撫背,胸口索貫其中,并縛前後手,疲憊斜行,意即捕囚也。

    署前各散,寂無人蹤,探首窺内,廳堂三楹,兩廊肩輿牌棍儀仗,悉如人世衙署。

    進數武,母舅周子堅已先在,曰:“甥來作證耶?”因相勞苦,蓋翁即宿世債主雲。

    時翁之仲兄方死,語次及之,翁泫然曰:“亦在此,我不忍見也。

    ” 正叙語間,前吏來曰:“請回已久,何尚滞此?”随之出署,前見一大池,垣周四圍。

    池中一徑,石片相接,履之兀兀有聲。

    蓦然堕水,水如渦旋,旋轉甚疾,心甚惶迫。

    忽見岸上蓮燈萬柄閃爍照耀,往來不定。

    其行甚速,燈亦漸遠,陡然擱淺,一無所見。

    視之:乃治後玉帶河濱也,月光西墜,谯樓五鼓矣。

    相扶上岸,送周翁出北門,己仍向西返舍。

    豁然而醒,身卧牀上,望月影,聽更聲,一一如夢。

    自是病痊。

     缢鬼畏魄字 濑江有二士相友善,甲年長而性凝重,乙妻呼甲以伯,相見如家人。

    俄乙妻死,續娶少艾,甲以嫌不往,蹤迹久疏。

    一日暮雨,避宿茶亭,距乙家二裡許,忽見乙前妻至,甲心動色變。

    乙妻曰:“伯無懼,妾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