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六(十六則)

關燈
錄》,所載多諸書未有者。

    其《勸農桑》一篇正雲:“吳順義年中,差官興版簿,定租稅,厥田上上者,每一頃稅錢二貫一百文,中田一頃稅錢一貫八百,下田一頃千五百,皆足陌見錢,如見錢不足,許依市價折以金銀。

    算計丁口課調,亦科錢。

    宋齊丘時為員外郎,上策乞虛擡時價,而折鈾、綿、絹本色,曰:‘江淮之地,唐季已來,戰争之所。

    今兵革乍息,黎甿始安,而必率以見錢,折以金銀,此非民耕鑿可得也,無興販以求之,是為教民棄本逐末耳。

    ’是時,絹每匹市價五百文,紬六百文,綿每兩十五文,齊丘請絹每匹擡為一貫七百,紬為二貫四百,綿為四十文,皆足錢,丁口課調,亦請蠲除。

    朝議喧然沮之,謂虧損官錢,萬數不少。

    齊丘緻書于徐知诰曰:‘明公總百官,理大國,督民見錢與金銀,求國富庶,所謂擁彗救火,撓水求清,欲火滅水清可得乎?’知诰得書,曰:‘此勸農上策也。

    ’即行之。

    自是不十年間,野無閑田,桑無隙地,自吳變唐,自唐歸宋,民到于今受其賜。

    ”齊丘之事美矣。

    徐知浩亟聽而行之,可謂賢輔相。

    而《九國志·齊丘傳》中略不書,《資治通鑒》亦佚此事。

    今之君子為國,唯知浚民以益利,豈不有靦于偏閏之臣乎?齊丘平生,在所不論也。

    鹹杬子 《玉篇》、《唐韻》、釋杬字雲:“木名,出豫章,煎汁,藏果及卵不壞。

    ”《異物志》雲:“杬子,音元,鹽鴨子也。

    ”以其用杬木皮汁和鹽漬之。

    今吾鄉處處有此,乃如蒼耳、益母,莖幹不純是木。

    小人争鬥者,取其葉挼摖皮膚,辄作赤腫,如被傷,以誣賴其敵。

    至藏鴨卵,則又以染其外,使若赭色雲。

    月中桂兔 《西陽雜俎·大咫篇》,載月星神異數事。

    其命名之義,取《國語》楚靈王曰“是知大咫,安知民則”之說。

    其紀月中贍佳,引釋氏書,言須彌山南面有閻扶樹,月過樹,影入月中。

    或言月中贍桂,地影也,空處,水影也。

    予記東坡公《鑒空閣詩》雲:“明月本自明,無心孰為鏡。

    挂空如水鑒,寫此山河影。

    我觀大瀛海,巨浸與天永。

    九州居其間,無異蛇盤鏡。

    空水兩無質,相照但耿耿。

    妄雲桂兔蟆,俗說皆可屏。

    ”正用此說。

    其詩在集中,題為《和黃秀才》。

    頃予遊南海,西歸之日,泊舟金利山下,登崇福寺,有閣枕江流,标曰“鑒空”,正見詩牌揭其上,蓋當時臨賦處也。

     唐二帝好名 唐貞觀中,忽有白鵲營巢于寝殿前槐樹上,其巢合歡如腰鼓。

    左右拜舞稱賀,太宗曰:“我常笑隋場帝好祥瑞,瑞在得賢,此何足賀?”乃命毀其巢,放鵲于野外。

    明皇初即位,以風俗奢靡,制乘輿服禦金銀器玩,令有司銷毀,以供軍國之用。

    其珠玉錦繡焚于殿前,天下毋得複采織,罷兩京織錦坊。

    予謂二帝,皆唐之明主,所言所行,足以垂訓于後,然大要出于好名。

    鵲巢之異,左右從而獻谀,叱而去之可也,何必毀其巢?珠玉錦繡,勿珍而尚之可也,何必焚之殿前,明以示外,使家至戶曉哉!治道貴于執中,是二者懼不可以為法。

    其後楊貴妃有寵,織繡之工,專供妃院者七百人,中外争獻器服珍玩。

    嶺南經略使張九臯、廣陵長史王翼,以所獻精靡,九臯加三品,翼入為戶部侍郎,天下從風而靡,明皇之始終,一何不同如此哉!周禮非周公書《周禮》一書,世謂周公所作,而非也,昔賢以為戰國陰謀之書,考其實,蓋出于劉歆之手。

    《漢書·儒林傳》,盡載諸經專門師授,此獨無傳。

    至王莽時,歆為國師,始建立《周官經》以為《周禮》,且置博士。

    而河南杜子春受業于歆,還家以教門徒,好學之士鄭興,及其子衆往師之,此書遂行。

    歆之處心積慮,用以濟莽之惡,莽據以毒痡四海,如五均、六筦、市官、賒貸,諸所興為,皆是也。

    故當其時,公孫祿既已斥歆颠倒《六經》毀師法矣。

    曆代以來,唯宇文周依六典以建官,至于治民發政,亦未嘗循故轍。

    王安石欲變亂祖宗法度,乃尊崇其言,至與《詩》、《書》均匹,以作《三經新義》,其序略曰:“其人足以任官,其官足以行法,莫盛乎成周之時;其法可施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