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七(十七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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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

    又多兄弟親戚骨肉之連,驕揚奢侈,恣睢者衆,故天災若語陛下:‘非以太平至公,不能治也。

    視親戚貴屬在諸侯遠正最甚者,忍而誅之,如吾燔遼東高廟乃可;視近臣在國中處旁仄及貴而不正者,忍而誅之,如吾燔高園殿乃可’雲爾。

    在外而不正者,雖貴如高廟,猶災燔之,況諸侯乎!在内不正者,雖貴如高園殿,猶燔災之,況大臣乎!此天意也。

    ”其後淮南、衡山王謀反,上思仲舒前言,使呂步舒持斧钺治淮南獄,以《春秋》誼颛斷于外,不請。

    既還奏事,上皆是之。

    凡與王謀反列侯二千石豪傑,皆以罪輕重受誅,二獄死者數萬人。

    嗚呼!以武帝之嗜殺,時臨禦方數歲,可與為善,廟殿之災,豈無他說?而仲舒首勸其殺骨肉大臣,與平生學術大為乖刺,馴緻數萬人之禍,皆此書啟之也。

    然則下吏幾死,蓋天所以激步舒雲,使其就戮,非不幸也。

    李正已獻錢 唐德宗初即位,淄青節度使李正己,畏上威名,表獻錢三十萬缗。

    上欲受之,恐見欺,卻之則無辭。

    宰相崔祐甫,請遣使慰勞淄青将士,因以正己所獻錢賜之,使将士人人戴上恩,諸道知朝廷不重貨财。

    上悅從之。

    正己大慚服。

    天下以為太平之治,庶幾可望。

    紹興三十年,鎮江都統制劉寶乞詣阙奏事,朝廷以其方命刻下,罷就散職。

    寶規取恩寵,掃一府所有,載以自随,巨舟連樯,白金至五艦,他所赍挾皆稱是。

    其始謀蓋雲此行不以何事,必可力買。

    既至,越趄國門,不許入觐,或以謂欲上諸内府。

    予時為樞密檢詳,為丞相言:“援祐甫所陳,乞以寶所赍等第賜其本軍,明降诏書,遺一朝士以寶平生過惡,告谕卒伍,使知明天子惠綏恻怛之意。

    或寶靳固奄有,仞為己物,則宜因人之言,發命诘問在行之物,本安所出,今安所用?悉取而籍之。

    就其舟楫,北還充賜,尤可以破其溪壑無厭之謀。

    ”湯岐公當國,不能用也。

     宣室 漢宣室有殿有閣,皆在未央宮殿北,《三輔黃圖》以為前殿正室。

    武帝為窦太主置酒,引内董僵,東方朔曰:“宣室者,先帝之正處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

    ”文帝受厘于此,宣帝常齋居以決事。

    如淳曰:“布政教之室也。

    ”然則起于高祖時,蕭何所創,為退朝聽政之所。

    而《史記·龜策傳》雲:“武王圍纣象郎,自殺宣室。

    ”徐廣曰:“天子之居,名曰宣室。

    ”《淮南子》雲:“武王甲卒三千,破纣牧野,殺之宣室。

    ”注曰:“商宮名,一曰獄也。

    ”蓋商時已有此名,漢偶與之同,《黃圖》乃以為“漢取舊名”,非也。

     昔昔鹽 薛道衡以“空梁落燕泥”之句,為隋炀帝所嫉。

    考其詩名《昔昔鹽》,凡十韻:“垂柳覆金堤,靡蕪葉複齊。

    水溢芙蓉沼,花飛桃李蹊。

    采桑秦氏女,織錦窦家妻。

    關山别蕩子,風月守空閨。

    常斂千金笑,長垂雙玉啼。

    盤龍随鏡隐,彩鳳逐帷低。

    飛魂同夜鵲,倦寝憶晨雞。

    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泥。

    前年過代北,今歲往遼西。

    一去無消息,那能惜馬蹄!”唐趙嘏廣之為二十章,其《燕泥》一章雲:“春至今朝燕,花時伴獨啼。

    飛斜珠箔隔,語近畫梁低。

    帷卷閒窺戶,床空暗落泥。

    誰能長對此,雙去複雙栖。

    ”《樂苑》以為羽調曲。

    《玄怪錄》載“籧篨三娘工唱《阿鵲鹽》”,又有《突阙鹽》、《黃帝鹽》、《白鴿鹽》、《神雀鹽》、《疏勒鹽》、《滿座鹽》、《歸國鹽》。

    唐詩“媚賴吳娘唱是鹽”,“更奏新聲《刮骨鹽》”。

    然則歌詩謂之“鹽”者,如吟、行、曲、引之類雲。

    今南嶽廟獻神樂曲,有《黃帝鹽》,而俗傳以為“皇帝炎”,《長沙志》從而書之,蓋不考也。

    韋縠編《唐才調詩》,以趙詩為劉長卿,而題為《别宕子怨》,誤矣。

     将帥當專 《周易·師卦》:“六三,師或輿屍,兇。

    ”“九五,長子帥師,弟子輿屍,貞兇。

    ”爻意謂用兵當付一帥,苟其俦雜然臨之,則兇矣。

    輿屍者,衆主也。

    安慶緒既敗,遁歸根州,肅宗命郭汾陽、李臨淮九節度緻讨。

    以二人皆元勳,難相統屬,故不置元帥,但以宦者魚朝恩為觀軍容宣慰處置使,步騎六十萬,為史思明所挫,一戰而潰。

    憲宗讨淮西,命宣武等十六道進軍,雖以韓弘為都統,而身未嘗至。

    既無統帥,至四年不克,及裴度一出,才數月即成功。

    穆宗讨王庭湊、朱克融,時裴度鎮河東,亦為都招讨使,群帥如李光顔、烏重嗣,皆當時名将。

    而翰林學士元稹,意圖宰相,忌度先進,與知樞密魏簡相結,度每奏畫軍事,辄從中沮壞之,故屯守逾年,竟無成績。

    貞元之誅吳少誠,元和之征盧從史,皆此類也。

    石晉開運中,為契丹所攻,中國兵力寡弱,桑維翰為宰相,一制指揮節度使十五人。

    雖杜重威、李守正、張彥澤輩,驽材反虜,然重威為主将,陽城之戰,三人者尚能以身徇國,大敗強胡,耶律德光乘橐駝奔竄,僅而獲免。

    由是觀之,大将之權,其可不專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