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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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敕使自安龍來,命王監國。

    冬,成功遣阮駿,陳六禦圍舟山,大清将巴臣興舉城降。

    定西侯張名振薨。

    是時成功以計力并諸鎮,緩于攻取,有自王意。

    宗藩皆受屈辱,王不免饑寒,出無輿導,至以名刺投谒。

    賓舊張煌言、徐孚遠,避形疑,不敢入朝王寄食鄭氏如家人而已。

    至名振遇毒,王聞,垂淚,幾廢寝膳。

     順治十三年丙申,正月,魯王在金門。

    桂王如滇都。

    六月,大清兵圍滃洲,成功令平其城,至南門,得湯信公和埋碑,載成毀年月日。

    八月,舟山複陷,阮駿,陳六禦死之。

     順治十四年丁酉,三月,魯王在南澳。

    孫可望反貴州,降大清。

     順治十五年戊戌,正月,魯王在南澳。

    滇都使者道安南,來廈門,授張煌言兵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徐孚遠随使入觐,不至,自廣東降大清。

    是年,大清吳三桂入四川,别将入貴州。

     順治十六年已亥,春,成功遷魯王于澎湖,桂王出奔緬。

     大清盡取雲南地。

    夏六月,成功北舉,克鎮江,圍南京,張煌言先驅,抵蕪湖、徽、甯、池、太諸郡皆下。

    秋,大清将梁化鳳襲破海師,煌言亡歸台州。

     順治十七年庚子,正月,魯王自澎湖抵金門。

    先是,成功潰歸,問降者曰:“南京何以不降?”曰:“不聞說起明皇帝,故不降耳。

    ”乃迎魯王歸金門。

     順治十八年辛醜,正月,魯王在金門。

    會大清遷界,島上饷絕,成功取台灣,宗藩從徙家焉。

    冬,桂王被執。

     康熙元年壬寅,延平王朱成功薨。

    世子錦嗣,稱招讨大将軍。

    部曲攜畔,多出降大清者。

    張煌言移壁沙埕,三啟緻金門,略言:“去冬緬甸内變,緻宗室職官,無一得免。

    惟吉王自缢以殉。

    而晉王李定國入洞邬,鞏昌王白文選亦遁深山。

    臣聞變之日,肝腸寸裂,追惟我太祖高皇帝聖德神功,豈意後王禍等徽欽,辱同懷愍。

    臣以為延平藩王,必當速定大計,以伸大義,而至今寂寂。

    道路遙傳,又有子弄父兵之事。

    臣中夜徬徨,恐窮島孤軍難與相守。

    即今浙閩廣各有招撫二人,解散海上,若不先事豫圖,則報韓之士氣漸衰,思漢之人情将辍。

    臣惟有緻命遂志,以了生平。

    獨念主上旅羁島嶼,與閩海存亡相倚,萬 一變生肘腋,退無所往,有不忍言。

    臣自顧力微,既不敢輕為迎駕,又不敢辄行趨扈,計惟在閩勳鎮正在危疑,不若急用收羅,以資擁衛。

    然後速正大号,傳檄省直,刻期出師。

    雖強弱縣殊,利鈍莫必,而聲靈宣布,響應可期。

    興滅繼絕,端在主上诏書一道,惟主上密與甯靖王及諸大臣謀之!”王覽啟悲恸。

     是秋,複遣禦史陳修,赍敕至煌言營。

     康熙二年癸卯,秋,大清大舉攻金門、廈門,鄭錦戰不利,退守銅山。

    十一月廿三日,王殂于金門,東葬台灣。

    張煌言遣官緻祭,表文有曰:“穆王駕駿以來歸,已孤此願,望帝化鵑而猶在,莫慰餘思。

    ”海外聞而哀之。

    十二月,金門、廈門皆破。

    明年甲辰,煌言亦被執,死杭州。

    又十年,癸亥,大清兵入台灣,鄭克爽出降,甯靖王術桂死之。

    魯世子及宗室皆北遷,分屯田河南。

     論曰:野錄稱何吾驺被唐王之召,道出南雄,問同知李世輔曰:“君閩人也,閩遂興乎?”曰:“可也!來兵雖勁,皆遼土、燕齊人,及左良玉、劉澤清降卒耳,何遽不相勝乎?” 曰:“然則東晉南宋乎?”曰:“未也。

    東晉自永嘉後,諸國相吞,百年未定。

    王導、謝安乘其閑暇,賓禮賢士,修安和寬簡之政,卒亦不能駕賀循紀瞻輩,與劉石急雄長,今豈能為東晉之閑暇?南宋有韓、嶽諸将,百戰守禦,宗、李、趙、張,彌縫補苴,故金人屈就和議,宋以苟安。

    今踞蹐閩中駕馭不遠,欲為南宋,豈易言哉?”曰:“然則駐虔乎?”曰:“其次也,實亦置之危地而後安。

    漢高不據關中,終難滅項;太祖不戰鄱陽,豈能驅元?以備亮之才,退保益州,終不能越祁山寸武。

     況八閩澤國,無瞿劍之險乎?”曰:“魯藩逼近金衢,将為梗乎?”曰:“是所為中興之藉也。

    恨岷蜀諸藩,不悉倡義西北耳!兵勢有分合,彼合亦利合,彼分亦利分。

    今聞全力取山陝, 而分兵取江南,我不能分而禦之。

    使諸藩人自為戰,疆自為守,即令為錢镠,為窦融,亦僅為聖主驅除難耳。

    漢追楚至固陵,而信越不會,乃從張良計:捐齊與信,捐梁與越,此高祖之大度,所以成帝業也。

    今舉朝不惟薪膽仇雠。

    而聚謀蝸角兄弟,是倒施也。

    ”後禍敗竟如其言。

    魯王才望遠遜唐王,而孤軍扼守錢江,南蔽閩廣,亦訖一載。

    其後桂王聲教不及,東南賴窮島揚帆,猶系江南義士之氣,故特進而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