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卷五十四 吳書九 周瑜魯肅呂蒙傳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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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效命在近。

    」曹公特見行人,密問之,口敕曰:「但恐汝詐耳。

    蓋若信實,當授爵賞,超於前後也。

    」 〔二〕 江表傳曰:至戰日,蓋先取輕利艦十舫,載燥荻枯柴積其中,灌以魚膏,赤幔覆之,建旌旗龍幡於艦上。

    時東南風急,因以十艦最著前,中江舉帆,蓋舉火白諸校,使眾兵齊聲大叫曰:「降焉!」操軍人皆出營立觀。

    去北軍二裡餘,同時發火,火烈風猛,往船如箭,飛埃絕爛,燒盡北船,延及岸邊營柴。

    瑜等率輕銳尋繼其後,雷鼓大進,北軍大壞,曹公退走。

     瑜與程普又進南郡,與仁相對,各隔大江。

    兵未交鋒,〔一〕瑜即遣甘寧前據夷陵。

    仁分兵騎別攻圍寧。

    寧告急於瑜。

    瑜用呂蒙計,留淩統以守其後,身與蒙上救寧。

    寧圍既解,乃渡屯北岸,克期大戰。

    瑜親跨馬擽陳,會流矢中右脅,瘡甚,便還。

    後仁聞瑜臥未起,勒兵就陳。

    瑜乃自興,案行軍營,激揚吏士,仁由是遂退。

     〔一〕 吳錄曰:備謂瑜雲:「仁守江陵城,城中糧多,足為疾害。

    使張益德將千人隨卿,卿分二千人追我,相為從夏水人截仁後,仁聞吾入必走。

    」瑜以二千人益之。

    
權拜瑜偏將軍,領南郡太守。

    以下雋、漢昌、劉陽、州陵為奉邑,屯據江陵。

    劉備以左將軍領荊州牧,治公安。

    備詣京見權,瑜上疏曰:「劉備以梟雄之姿,而有關羽、張飛熊虎之將,必非久屈為人用者。

    愚謂大計宜徙備置吳,盛為築宮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娛其耳目,分此二人,各置一方,使如瑜者得挾與攻戰,大事可定也。

    今猥割土地以資業之,聚此三人,俱在疆埸,恐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也。

    」權以曹公在北方,當廣攬英雄,又恐備難卒制,故不納。

     是時劉璋為益州牧,外有張魯寇侵,瑜乃詣京見權日:「今曹操新折衄,方憂在腹心,未能與將軍連兵相事也。

    乞與奮威俱進取蜀,得蜀而并張魯,因留奮威固守其地,好與馬超結援。

    瑜還與將軍據襄陽以蹙操,北方可圖也。

    」權許之。

    瑜還江陵,為行裝,而道於巴丘病卒,〔一〕時年三十六。

    權素服舉哀,感動左右。

    喪當還吳,又迎之蕪湖,眾事費度,一為供給。

    後著令曰:「故將軍周瑜、程普,其有人客,皆不得問。

    」初瑜見友於策,太妃又使權以兄奉之。

    是時權位為將軍,諸將賓客為禮尚簡,而瑜獨先盡敬,便執臣節。

    性度恢廓,大率為得人,惟與程普不睦。

    〔二〕 〔一〕 臣松之案,瑜欲取蜀,還江陵治嚴,所卒之處,應在今之巴陵,與前所鎮巴丘,名同處異也。

     〔二〕 江表傳曰:普頗以年長,數陵侮瑜。

    瑜折節容下,終不與校。

    普後自敬服而親重之,乃告人曰:「與周公瑾交,若飲醇醪,不覺自醉。

    」時人以其謙讓服人如此。

    初曹公聞瑜年少有美才,謂可遊說動也,乃密下揚州,遣九江蔣幹往見瑜。

    幹有儀容,以才辯見稱,獨步江、淮之間,莫與為對。

    乃布衣葛巾,自託私行詣瑜。

    瑜出迎之,立謂幹曰:「子翼良苦,遠涉江湖為曹氏作說客邪?」幹曰:「吾與足下州裡,中間別隔,遙聞芳烈,故來敘闊,并觀雅規,而雲說客,無乃逆詐乎?」瑜曰:「吾雖不及夔、曠,聞弦賞音,足知雅曲也。

    」因延幹入,為設酒食。

    畢,遣之曰:「適吾有密事,且出就館,事了,別自相請。

    」後三日,瑜請幹與周觀營中,行視倉庫軍資器仗訖,還宴飲,示之侍者服飾珍玩之物,因謂幹曰:「丈夫處世,遇知己之主,外託君臣之義,內結骨肉之恩,言行計從,禍福共之,假使蘇張更生,酈叟復出,猶撫其背而折其辭,豈足下幼生所能移乎?」幹但笑,終無所言。

    幹還,稱瑜雅量高緻,非言辭所閒。

    中州之士,亦以此多之。

    劉備之自京還也,權乘飛雲大船,與張昭、秦松、魯肅等十餘人共追送之,大宴會敘別。

    昭、肅等先出,權獨與備留語,因言次,歎瑜曰:「公瑾文武籌略,萬人之英,顧其器量廣大,恐不久為人臣耳。

    」瑜之破魏軍也,曹公曰:「孤不羞走。

    」後書與權曰:「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燒船自退,橫使周瑜虛獲此名。

    」瑜威聲遠著,故曹公、劉備鹹欲疑譖之。

    及卒,權流涕曰:「公瑾有王佐之資,今忽短命,孤何賴哉!」後權稱尊號,謂公卿曰:「孤非周公瑾,不帝矣。

    」
瑜少精意於音樂,雖三爵之後,其有闕誤,瑜必知之,知之必顧,故時人謠曰:「曲有誤,周郎顧。

    」 瑜兩男一女。

    女配太子登。

    男循尚公主,拜騎都尉,有瑜風,早卒。

    循弟胤,初拜興業都尉,妻以宗女,授兵千人,屯公安。

    黃龍元年,封都鄉侯,後以罪徒廬陵郡。

    赤烏二年,諸葛瑾、步騭連名上疏曰:「故將軍周瑜子胤,昔蒙粉飾,受封為將,不能養之以福,思立功效,至縱情欲,招速罪辟。

    臣竊以瑜昔見寵任,入作心膂,出為爪牙,銜命出征,身當矢石,盡節用命,視死如歸,故能摧曹操於烏林,走曹仁於郢都,揚國威德,華夏是震,蠢爾蠻荊,莫不賓服,雖周之方叔,漢之信、布,誠無以尚也。

    夫折衝扞難之臣,自古帝王莫不貴重,故漢高帝封爵之誓曰『使黃河如帶,太山如礪,國以永存,爰及苗裔』;申以丹書,重以盟詛,藏于宗廟,傳於無窮,欲使功臣之後,世世相踵,非徒子孫,乃關苗裔,報德明功,勤勤懇懇,如此之至,欲以勸戒後人,用命之臣,死而無悔也。

    況於瑜身沒未久,而其子胤降為匹夫,益可悼傷。

    竊惟陛下欽明稽古,隆於興繼,為胤歸訴,乞匄餘罪,還兵復爵,使失旦之雞,復得一鳴,抱罪之臣,展其後效。

    」權答曰:「腹心舊勳,與孤協事,公瑾有之,誠所不忘。

    昔胤年少,初無功勞,橫受精兵,爵以侯將,蓋念公瑾以及於胤也。

    而胤恃此,酗淫自恣,前後告喻,曾無悛改。

    孤於公瑾,義猶二君,樂胤成就,豈有已哉?迫胤罪惡,未宜便還,且欲苦之,使自知耳。

    今二君勤勤援引漢高河山之誓,孤用恧然。

    雖德非其疇,猶欲庶幾,事亦如爾,故未順旨。

    以公瑾之子,而二君在中間,苟使能改,亦何患乎!」瑾、騭表比上,朱然及全琮亦俱陳乞,權乃許之。

    會胤病死。

     瑜兄子峻,亦以瑜元功為偏將軍,領吏士千人。

    峻卒,全琮表峻子護為將。

    權曰:「昔走曹操,拓有荊州,皆是公瑾,常不忘之。

    初聞峻亡,仍欲用護,聞護性行危險,用之適為作禍,故便止之。

    孤念公瑾,豈有已乎?」 魯肅字子敬,臨淮東城人也。

    生而失父,與祖母居。

    家富於財,性好施與。

    爾時天下已亂,肅不治家事,大散財貨,摽賣田地,以賑窮弊結士為務,甚得鄉邑歡心。

     周瑜為居巢長,將數百人故過候肅,并求資糧。

    肅家有兩囷米,各三千斛,肅乃指一囷與周瑜,瑜益知其奇也,遂相親結,定僑、劄之分。

    袁術聞其名,就署東城長。

    肅見術無綱紀,不足與立事,乃攜老弱將輕俠少年百餘人,南到居巢就瑜。

    瑜之東渡,因與同行,〔一〕留家曲阿。

    會祖母亡,還葬東城。

     〔一〕 吳書曰:肅體貌魁奇,少有壯節,好為奇計。

    天下將亂,乃學擊劍騎射,招聚少年,給其衣食,往來南山中射獵,陰相部勒,講武習兵。

    父老鹹曰:「魯氏世衰,乃生此狂兒!」後雄傑並起,中州擾亂,肅乃命其屬曰:「中國失綱,寇賊橫暴,淮、泗間非遺種之地,吾聞江東沃野萬裡,民富兵彊,可以避害,寧肯相隨俱至樂土,以觀時變乎?」其屬皆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