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卷四十七 吳書二 吳主傳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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賁之士百人。

    君振威陵邁,宣力荊南,梟滅兇醜,罪人斯得,是用錫君鈇鉞各一。

    君文和於內,武信於外,是用錫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

    君以忠肅為基,恭儉為德,是用錫君秬鬯一卣,圭瓚副焉。

    欽哉!敬敷訓典,以服朕命,以勖相我國家,永終爾顯烈。

    」〔三〕是歲,劉備帥軍來伐,至巫山、秭歸,使使誘導武陵蠻夷,假與印傳,許之封賞。

    於是諸縣及五谿民皆反為蜀。

    權以陸遜為督,督朱然、潘璋等以拒之。

    遣都尉趙咨使魏。

    魏帝問曰:「吳王何等主也?」咨對曰:「聰明仁智,雄略之主也。

    」帝問其狀,咨曰:「納魯肅於凡品,是其聰也;拔呂蒙於行陳,是其明也;獲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荊州而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據三州虎視於天下,是其雄也;屈身於陛下,是其略也。

    」〔四〕帝欲封權子登,權以登年幼,上書辭封,重遣西曹掾沈珩陳謝,并獻方物。

    〔五〕立登為王太子。

    〔六〕 〔一〕 魏略曰:權聞魏文帝受禪而劉備稱帝,乃呼問知星者,己分野中星氣何如,遂有僭意。

    而以位次尚少,無以威眾,又欲先卑而後踞之,為卑則可以假寵,後踞則必緻討,緻討然後可以怒眾,眾怒然後可以自大,故深絕蜀而專事魏。

     〔二〕 禹貢曰:沱、潛既道,注曰:「水自江出為沱,漢為潛。

    」 〔三〕 江表傳曰:權群臣議,以為宜稱上將軍九州伯,不應受魏封。

    權曰:「九州伯,於古未聞也。

    昔沛公亦受項羽拜為漢王,此蓋時宜耳,復何損邪?」遂受之。

    孫盛曰:「昔伯夷、叔齊不屈有周,魯仲連不為秦民。

    夫以匹夫之志,猶義不辱,況列國之君三分天下,而可二三其節,或臣或否乎?餘觀吳、蜀,鹹稱奉漢,至於漢代,莫能固秉臣節,君子是以知其不能克昌厥後,卒見吞於大國也。

    向使權從群臣之議,終身稱漢將,豈不義悲六合,仁感百世哉!」 〔四〕 吳書曰:咨字德度,南陽人,博聞多識,應對辯捷,權為吳王,擢中大夫,使魏。

    魏文帝善之,嘲咨曰:「吳王頗知學乎?」答曰:「吳王浮江萬艘,帶甲百萬,任賢使能,志存經略,雖有餘閒,博覽書傳歷史,藉採奇異,不效諸生尋章摘句而已。

    」帝曰:「吳可征不?」咨對曰:「大國有征伐之兵,小國有備禦之固。

    」又曰:「吳難魏不?」咨曰:「帶甲百萬,江、漢為池,何難之有?」又曰:「吳如大夫者幾人?」咨曰:「聰明特達者八九十人,如臣之比,車載鬥量,不可勝數。

    」咨頻載使北,〔魏〕人敬異。

    權聞而嘉之,拜騎都尉。

    咨言曰:「觀北方終不能守盟,今日之計,朝廷承漢四百之際,應東南之運,宜改年號,正服色,以應天順民。

    」權納之。

     〔五〕 吳書曰:珩字仲山,吳郡人,少綜經藝,尤善春秋內、外傳。

    權以珩有智謀,能專對,乃使至魏。

    魏文帝問曰:「吳嫌魏東向乎?」珩曰:「不嫌。

    」曰:「何以?」曰:「信恃舊盟,言歸于好,是以不嫌。

    若魏渝盟,自有豫備。

    」又問:「聞太子當來,寧然乎?」珩曰:「臣在東朝,朝不坐,宴不與,若此之議,無所聞也。

    」文帝善之,乃引珩自近,談語終日。

    珩隨事響應,無所屈服。

    珩還言曰:「臣密參侍中劉曄,數為賊設姦計,終不久愨。

    臣聞兵家舊論,不恃敵之不我犯,恃我之不可犯,今為朝廷慮之。

    且當省息他役,惟務農桑以廣軍資;脩繕舟車,增作戰具,令皆兼盈;撫養兵民,使各得其所;攬延英俊,獎勵將士,則天下可圖矣。

    」以奉使有稱,封永安鄉侯,官至少府。

     〔六〕 江表傳曰:是歲魏文帝遣使求雀頭香、大貝、明珠、象牙、犀角、玳瑁、孔雀、翡翠、鬥鴨、長鳴雞。

    群臣奏曰:「荊、揚二州,貢有常典,魏所求珍玩之物非禮也,宜勿與。

    」權曰:「昔惠施尊齊為王,客難之曰:『公之學去尊,今王齊,何其倒也?』惠子曰:『有人於此,欲擊其愛子之頭,而石可以代之,子頭所重而石所輕也,以輕代重,何為不可乎?』方有事於西北,江表元元,恃主為命,非我愛子邪?彼所求者,於我瓦石耳,孤何惜焉?彼在諒闇之中,而所求若此,寧可與言禮哉!」皆具以與之。

    
黃武元年春正月,陸遜部將軍宋謙等攻蜀五屯,皆破之,斬其將。

    三月,鄱陽言黃龍見。

    蜀軍分據險地,前後五十餘營,遜隨輕重以兵應拒,自正月至閏月,大破之,臨陳所斬及投兵降首數萬人。

    劉備奔走,僅以身免。

    〔一〕 〔一〕 吳歷曰:權以使聘魏,具上破備獲印綬及首級、所得土地,並表將吏功勤宜加爵賞之意。

    文帝報使,緻鼲子裘、明光鎧、騑馬,又以素書所作典論及詩賦與權。

    魏書載詔答曰:「老虜邊窟,越險深入,曠日持久,內迫罷弊,外困智力,故見身於雞頭,分兵擬西陵,其計不過謂可轉足前跡以搖動江東。

    根未著地,摧折其支,雖未刳備五臟,使身首分離,其所降誅,亦足使虜部眾兇懼。

    昔吳漢先燒荊門,後發夷陵,而子陽無所逃其死;來歙始襲略陽,文叔喜之,而知隗囂無所施其巧。

    今討此虜,正似其事,將軍勉建方略,務全獨克。

    」
初權外託事魏,而誠心不款。

    魏乃遣侍中辛毗、尚書桓階往與盟誓,并徵任子,權辭讓不受。

    秋九月,魏乃命曹休、張遼、臧霸出洞口,曹仁出濡須,曹真、夏侯尚、張郃、徐晃圍南郡。

    權遣呂範等督五軍,以舟軍拒休等,諸葛瑾、潘璋、楊粲救南郡,朱桓以濡須督拒仁。

    時揚、越蠻夷多未平集,內難未弭,故權卑辭上書,求自改厲,「若罪在難除,必不見置,當奉還土地民人,乞寄命交州,以終餘年。

    」文帝報曰:「君生於擾攘之際,本有從橫之志,降身奉國,以享茲祚。

    自君策名已來,貢獻盈路。

    討備之功,國朝仰成。

    埋而掘之,古人之所恥。

    〔一〕朕之與君,大義已定,豈樂勞師遠臨江漢?廊廟之議,王者所不得專;三公上君過失,皆有本末。

    朕以不明,雖有曾母投杼之疑,猶冀言者不信,以為國福。

    故先遣使者犒勞,又遣尚書、侍中踐脩前言,以定任子。

    君遂設辭,不欲使進,議者怪之。

    〔二〕又前都尉浩周勸君遣子,乃實朝臣交謀,以此蔔君,君果有辭,外引隗囂遣子不終,內喻竇融守忠而已。

    世殊時異,人各有心。

    浩周之還,口陳指麾,益令議者發明眾嫌,終始之本,無所據仗,故遂俛仰從群臣議。

    今省上事,款誠深至,心用慨然,悽愴動容。

    即日下詔,敕諸軍但深溝高壘,不得妄進。

    若君必效忠節,以解疑議,登身朝到,夕召兵還。

    此言之誠,有如大江!」〔三〕權遂改年,臨江拒守。

    冬十一月,大風,範等兵溺死者數千,餘軍還江南。

    曹休使臧霸以輕船五百、敢死萬人襲攻徐陵,燒攻城車,殺略數千人。

    將軍全琮、徐盛追斬魏將尹盧,殺獲數百。

    十二月,權使太中大夫鄭泉聘劉備于白帝,始復通也。

    〔四〕然猶與魏文帝相往來,至後年乃絕。

    是歲改夷陵為西陵。

     〔一〕 國語曰:狸埋之,狸掘之,是以無成功。

     〔二〕 魏略載魏三公奏曰:「臣聞枝大者披心,尾大者不掉,有國有家之所慎也。

    昔漢承秦弊,天下新定,大國之王,臣節未盡,以蕭、張之謀不備錄之,至使六王前後反叛,已而伐之,戎車不輟。

    又文、景守成,忘戰戢役,驕縱吳、楚,養虺成蛇,既為社稷大憂,蓋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

    吳王孫權,幼豎小子,無尺寸之功,遭遇兵亂,因父兄之緒,少蒙翼卵昫伏之恩,長含鴟梟反逆之性,背棄天施,罪惡積大。

    復與關羽更相覘伺,逐利見便,挾為卑辭。

    先帝知權姦以求用,時以于禁敗於水災,等當討羽,因以委權。

    先帝委裘下席,權不盡心,誠在惻怛,欲因大喪,寡弱王室,希託董桃傳先帝令,乘未得報許,擅取襄陽,及見驅逐,乃更折節。

    邪辟之態,巧言如流,雖重驛累使,發遣禁等,內包隗囂顧望之姦,外欲緩誅,支仰蜀賊。

    聖朝含弘,既加不忍,優而赦之,與之更始,猥乃割地王之,使南面稱孤,兼官累位,禮備九命,名馬百駟,以成其勢,光寵顯赫,古今無二。

    權為犬羊之姿,橫被虎豹之文,不思靖力緻死之節,以報無量不世之恩。

    臣每見所下權前後章表,又以愚意採察權旨,自以阻帶江湖,負固不服,狃〈忄犬〉累世,詐偽成功,上有尉佗、英布之計,下誦伍被屈彊之辭,終非不侵不叛之臣。

    以為晁錯不發削弱王侯之謀,則七國同衡,禍久而大;蒯通不決襲歷下之策,則田橫自慮,罪深變重。

    臣謹考之周禮九伐之法,平權兇惡,逆節萌生,見罪十五。

    昔九黎亂德,黃帝加誅;項羽罪十,漢祖不捨。

    權所犯罪釁明白,非仁恩所養,宇宙所容。

    臣請免權官,鴻臚削爵土,捕治罪。

    敢有不從,移兵進討,以明國典好惡之常,以靜三州元元之苦。

    」其十五條,文多不載。

     〔三〕 魏略曰:浩周字孔異,上黨人。

    建安中仕為蕭令,至徐州刺史。

    後領護于禁軍,軍沒,為關羽所得。

    權襲羽,並得周,甚禮之。

    及文帝即王位,權乃遣周,為牋魏王曰:「昔討關羽,獲于將軍,即白先王,當發遣之。

    此乃奉款之心,不言而發。

    先王未深留意,而謂權中間復有異圖,愚情慺慺,用未果決。

    遂值先王委離國祚,殿下承統,下情始通。

    公私契闊,未獲備舉,是令本誓未即昭顯。

    梁寓傳命,委曲周至,深知殿下以為意望。

    權之赤心,不敢有他,願垂明恕,保權所執。

    謹遣浩周、東裡袞,至情至實,皆周等所具。

    」又曰:「權本性空薄,文武不昭,昔承父兄成軍之緒,得為先王所見獎飾,遂因國恩,撫綏東土。

    而中閒寡慮,庶事不明,畏威忘德,以取重戾。

    先王恩仁,不忍遐棄,既釋其宿罪,且開明信。

    雖緻命虜廷,梟獲關羽,功效淺薄,未報萬一。

    事業未究,先王即世。

    殿下踐阼,威仁流邁,私懼情願未蒙昭察。

    梁寓來到,具知殿下不遂疏遠,必欲撫錄,追本先緒。

    權之得此,欣然踴躍,心開目明,不勝其慶。

    權世受寵遇,分義深篤,今日之事,永執一心,惟察慺慺,重垂含覆。

    」又曰:「先王以權推誠已驗,軍當引還,故除合肥之守,著南北之信,令權長驅不復後顧。

    近得守將周泰、全琮等白事,過月六日,有馬步七百,徑到橫江,又督將馬和復將四百人進到居巢,琮等聞有兵馬渡江,視之,為兵馬所擊,臨時交鋒,大相殺傷。

    卒得此問,情用恐懼。

    權實在遠,不豫聞知,約敕無素,敢謝其罪。

    又聞張征東、朱橫海今復還合肥,先王盟要,由來未久,且權自度未獲罪釁,不審今者何以發起,牽軍遠次?事業未訖,甫當為國討除賊備,重聞斯問,深使失圖。

    凡遠人所恃,在於明信,願殿下克卒前分,開示坦然,使權誓命,得卒本規。

    凡所願言,周等所當傳也。

    」初東裡袞為于禁軍司馬,前與周俱沒,又俱還到,有詔皆見之。

    帝問周等,周以為權必臣服,而東裡袞謂其不可必服。

    帝悅周言,以為有以知之。

    是歲冬,魏王受漢禪,遣使以權為吳王,詔使周與使者俱往。

    周既緻詔命,時與權私宴,謂權曰:「陛下未信王遣子入侍也,周以闔門百口明之。

    」權因字謂周曰:「浩孔異,卿乃以舉家百口保我,我當何言邪?」遂流涕沾襟。

    及與周別,又指天為誓。

    周還之後,權不遣子而設辭,帝乃久留其使。

    到八月,權上書謝,又與周書曰:「自道路開通,不忘脩意。

    既新奉國命,加知起居,假歸河北,故使情問不獲果至。

    望想之勞,曷雲其已。

    孤以空闇,分信不昭,中閒招罪,以取棄絕,幸蒙國恩,復見赦宥,喜乎與君克卒本圖。

    傳不雲乎,雖不能始,善終可也。

    」又曰:「昔君之來,欲令遣子入侍,于時傾心歡以承命,徒以登年幼,欲假年歲之閒耳。

    而赤情未蒙昭信,遂見討責,常用慚怖。

    自頃國恩,復加開導,忘其前愆,取其後效,喜得因此尋竟本誓。

    前已有表具說遣子之意,想君假還,已知之也。

    」又曰:「今子當入侍,而未有妃耦,昔君念之,以為可上連綴宗室若夏侯氏,雖中間自棄,常奉戢在心。

    當垂宿念,為之先後,使獲攀龍附驥,永自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