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卷三十八 蜀書八 許麋孫簡伊秦傳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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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雖在裔土,想亦極目而迴望,側耳而遐聽,延頸而鶴立也。

    昔汝南陳公初拜,不依故常,讓上卿於李元禮。

    以此推之,吾宜退身以避子位也。

    苟得避子以竊讓名,然後(綬)〔緩〕帶委質,遊談於平、勃之間,與子共陳往時避地之艱辛,樂酒酣讌,高談大噱,亦足遺憂而忘老。

    捉筆陳情,隨以喜笑。

    」又曰:「前夏有書而未達,今重有書,而并緻前問。

    皇帝既深悼劉將軍之早世,又愍其孤之不易,又惜使足下孔明等士人氣類之徒,遂沈溺於羌夷異種之間,永與華夏乖絕,而無朝聘中國之期緣,瞻睎故土桑梓之望也,故復運慈念而勞仁心,重下明詔以發德音,申敕朗等,使重為書與足下等。

    以足下聰明,揆殷勤之聖意,亦足悟海岱之所常在,知百川之所宜注矣。

    昔伊尹去夏而就殷,陳平違楚而歸漢,猶曜德於阿衡,著功於宰相。

    若足下能弼人之遺孤,定人之猶豫,去非常之偽號,事受命之大魏,客主兼不世之榮名,上下蒙不朽之常耀,功與事並,聲與勳著,考〔其〕績效,足以超越伊、呂矣。

    既承詔(直)〔旨〕,且服舊之情,情不能已。

    若不言足下之所能,陳足下之所見,則無以宣明詔命,弘光大之恩,敘宿昔夢想之思。

    若天啟眾心,子導蜀意,誠此意有攜手之期。

    若險路未夷,子謀不從,則懼聲問或否,復面何由!前後二書,言每及斯,希不切然有動於懷。

    足下周遊江湖,以暨南海,歷觀夷俗,可謂遍矣;想子之心,結思華夏,可謂深矣。

    為身擇居,猶願中土;為主擇(居)安,豈可以不繫意於京師,而持疑於荒裔乎?詳思愚言,速示還報也。

    」 麋竺字子仲,東海朐人也。

    祖世貨殖,僮客萬人,貲產鉅億〔一〕。

    後徐州牧陶謙辟為別駕從事。

    謙卒,竺奉謙遺命,迎先主於小沛。

    建安元年,呂布乘先主之出拒袁術,襲下邳,虜先主妻子。

    先主轉軍廣陵海西,竺於是進妹於先主為夫人,奴客二千,金銀貨幣以助軍資;于時困匱,賴此復振。

    後曹公表竺領嬴郡太守,〔二〕竺弟芳為彭城相,皆去官,隨先主周旋。

    先主將適荊州,遣竺先與劉表相聞,以竺為左將軍從事中郎。

    益州既平,拜為安漢將軍,班在軍師將軍之右。

    竺雍容敦雅,而幹翮非所長。

    是以待之以上賓之禮,未嘗有所統禦。

    然賞賜優寵,無與為比。

     〔一〕 搜神記曰:竺嘗從洛歸,未達家數十裡,路傍見一婦人,從竺求寄載。

    行可數裡,婦謝去,謂竺曰:「我天使也,當往燒東海麋竺家,感君見載,故以相語。

    」竺因私請之,婦曰:「不可得不燒。

    如此,君可馳去,我當緩行,日中火當發。

    」竺乃還家,遽出財物,日中而火大發。

     〔二〕 曹公集載公表曰:「泰山郡界廣遠,舊多輕悍,權時之宜,可分五縣為嬴郡,揀選清廉以為守將。

    偏將軍麋竺,素履忠貞,文武昭烈,請以竺領嬴郡太守,撫慰吏民。

    」
芳為南郡太守,與關羽共事,而私好攜貳,叛迎孫權,羽因覆敗。

    竺面縛請罪,先主慰諭以兄弟罪不相及,崇待如初。

    竺慚恚發病,歲餘卒。

    子威,官至虎賁中郎將。

    威子照,虎騎監。

    自竺至照,皆便弓馬,善射禦雲。

     孫乾字公祐,北海人也。

    先主領徐州,辟為從事,〔一〕後隨從周旋。

    先主之背曹公,遣乾自結袁紹,將適荊州,乾又與麋竺俱使劉表,皆如意指。

    後表與袁尚書,說其兄弟分爭之變,曰:「每與劉左將軍、孫公祐共論此事,未嘗不痛心入骨,相為悲傷也。

    」其見重如此。

    先主定益州,乾自從事中郎為秉忠將軍,見禮次麋竺,與簡雍同等。

    頃之,卒。

     〔一〕 鄭玄傳雲:玄薦乾於州。

    乾被辟命,玄所舉也。

    
簡雍字憲和,涿郡人也。

    少與先主有舊,隨從周旋。

    先主至荊州,雍與麋竺、孫乾同為從事中郎,常為談客,往來使命。

    先主入益州,劉璋見雍,甚愛之。

    後先主圍成都,遣雍往說璋,璋遂與雍同輿而載,出城歸命。

    先主拜雍為昭德將軍。

    優遊風議,性簡傲跌宕,在先主坐席,猶箕踞傾倚,威儀不肅,自縱適;諸葛亮已下則獨擅一榻,項枕臥語,無所為屈。

    時天旱禁酒,釀者有刑。

    吏於人家索得釀具,論者欲令與作酒者同罰。

    雍與先主遊觀,見一男女行道,謂先主曰:「彼人欲行淫,何以不縛?」先主曰:「卿何以知之?」雍對曰:「彼有其具,與欲釀者同。

    」先主大笑,而原欲釀者。

    雍之滑稽,皆此類也。

    〔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