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卷十六 魏書十六 任蘇杜鄭倉傳第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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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合)〔後〕之虛誕,實不相若,八也。

    夫戰有三亡:以亂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順者亡。

    今明公秉國政平,討夷兇宦,忠義克立;以三德待於三亡,奉辭伐罪,誰人敢禦?九也。

    東州有鄭康成,學該古今,儒生之所以集;北海邴根矩,清高直亮,群士之楷式。

    彼諸將若詢其計畫,案典校之彊弱,燕、趙、齊、梁非不盛,終見滅於秦,吳、楚七國非不眾,而不敢踰滎陽,況今德政之赫赫,股肱之邦良,欲造亂以徼不義者,必不相然讚,成其兇謀,十也。

    若十事少有可采,無事徵兵以驚天下,使患役之民,相聚為非,棄德恃眾,以輕威重。

    」卓乃悅,以泰為將軍,統諸軍擊關東。

    或謂卓曰:「鄭泰智略過人,而結謀山東,今資之士馬,使就其黨,竊為明公懼之。

    」卓收其兵馬,留拜議郎。

    後又與王允謀共誅卓,泰脫身自武關走,東歸。

    後將軍袁術以為揚州刺史,未至官,道卒,時年四十一。

     時梁興等略吏民五千餘家為寇鈔,諸縣不能禦,皆恐懼,寄治郡下。

    議者悉以為當移就險,渾曰:「興等破散,竄在山阻。

    雖有隨者,率脅從耳。

    今當廣開降路,宣喻恩信。

    而保險自守,此示弱也。

    」乃聚斂吏民,治城郭,為守禦之備。

    遂發民逐賊,明賞罰,與要誓,其所得獲,十以七賞。

    百姓大悅,皆願捕賊,多得婦女、財物。

    賊之失妻子者,皆還求降。

    渾責其得他婦女,然後還其妻子,於是轉相寇盜,黨與離散。

    又遣吏民有恩信者,分布山谷告喻,出者相繼,乃使諸縣長吏各還本治以安集之。

    興等懼,將餘眾聚鄜城。

    太祖使夏侯淵就助郡擊之,渾率吏民前登,斬興及其支黨。

    又賊靳富等,脅將夏陽長、邵陵令并其吏民入磑山,渾復討擊破富等,獲二縣長吏,將其所略還。

    及趙青龍者,殺左內史程休,渾聞,遣壯士就梟其首。

    前後歸附四千餘家,由是山賊皆平,民安產業。

    轉為上黨太守。

     太祖征漢中,以渾為京兆尹。

    渾以百姓新集,為制移居之法,使兼複者與單輕者相伍,溫信者與孤老為比,勤稼穡,明禁令,以發奸者。

    由是民安於農,而盜賊止息。

    及大軍入漢中,運轉軍糧為最。

    又遣民田漢中,無逃亡者。

    太祖益嘉之,復入為丞相掾。

    文帝即位,為侍禦史,加駙馬都尉,遷陽平、沛郡二太守。

    郡界下溼,患水澇,百姓飢乏。

    渾於蕭、相二縣界,興陂遏,開稻田。

    郡人皆以為不便,渾曰:「地勢洿下,宜溉灌,終有魚稻經久之利,此豐民之本也。

    」遂躬率吏民,興立功夫,一冬間皆成。

    比年大收,頃畝歲增,租入倍常,民賴其利,刻石頌之,號曰鄭陂。

    轉為山陽、魏郡太守,其治放此。

    又以郡下百姓,苦乏材木,乃課樹榆為籬,並益樹五果;榆皆成藩,五果豐實。

    入魏郡界,村落齊整如一,民得財足用饒。

    明帝聞之,下詔稱述,布告天下,遷將作大匠。

    渾清素在公,妻子不免於飢寒。

    及卒,以子崇為郎中。

    〔一〕 〔一〕 晉陽秋曰:泰子袤,字林叔。

    泰與華歆、荀攸善。

    見袤曰:「鄭公業為不亡矣。

    」初為臨菑侯文學,稍遷至光祿大夫。

    泰始七年,以袤為司空,固辭不受,終於家。

    子默,字思玄。

    晉諸公贊曰:默遵守家業,以篤素稱,位至太常。

    默弟質、舒、詡,皆為卿。

    默子球,清直有理識,尚書右僕射、領選。

    球弟豫,為尚書。

    
倉慈字孝仁,淮南人也。

    始為郡吏。

    建安中,太祖開募屯田於淮南,以慈為綏集都尉。

    黃初末,為長安令,清約有方,吏民畏而愛之。

    太和中,遷燉煌太守。

    郡在西陲,以喪亂隔絕,曠無太守二十歲,大姓雄張,遂以為俗。

    前太守尹奉等,循故而已,無所匡革。

    慈到,抑挫權右,撫恤貧羸,甚得其理。

    舊大族田地有餘,而小民無立錐之土;慈皆隨口割賦,稍稍使畢其本直。

    先是屬城獄訟眾猥,縣不能決,多集治下;慈躬往省閱,料簡輕重,自非殊死,但鞭杖遣之,一歲決刑曾不滿十人。

    又常日西域雜胡欲來貢獻,而諸豪族多逆斷絕;既與貿遷,欺詐侮易,多不得分明。

    胡常怨望,慈皆勞之。

    欲詣洛者,為封過所,欲從郡還者,官為平取,輒以府見物與共交市,使吏民護送道路,由是民夷翕然稱其德惠。

    數年卒官,吏民悲感如喪親戚,圖畫其形,思其遺像。

    及西域諸胡聞慈死,悉共會聚於戊己校尉及長吏治下發哀,或有以刀畫面,以明血誠,又為立祠,遙共祠之。

    〔一〕 〔一〕 魏略曰:天水王遷,承代慈,雖循其跡,不能及也。

    金城趙基承遷後,復不如遷。

    至嘉平中,安定皇甫隆代基為太守。

    初,燉煌不甚曉田,常灌溉滀水,使極濡洽,然後乃耕。

    又不曉作耬犁,用水,及種,人牛功力既費,而收穀更少。

    隆到,教作耬犁,又教衍溉,歲終率計,其所省庸力過半,得穀加五。

    又燉煌俗,婦人作裙,攣縮如羊腸,用布一匹;隆又禁改之,所省復不訾。

    故燉煌人以為隆剛斷嚴毅不及於慈,至於勤恪愛惠,為下興利,可以亞之。

    
自太祖迄于鹹熙,魏郡太守陳國吳瓘、清河太守樂安任燠、京兆太守濟北顏斐、弘農太守太原令狐邵、濟南相魯國孔乂,或哀矜折獄,或推誠惠愛,或治身清白,或擿姦發伏,鹹為良二千石。

    〔一〕 〔一〕 瓘、煥事行無所見。

    魏略曰:顏斐字文林。

    有才學。

    丞相召為太子洗馬,黃初初轉為黃門侍郎,後為京兆太守。

    始,京兆從馬超破後,民人多不專於農殖,又歷數四二千石,取解目前,亦不為民作久遠計。

    斐到官,乃令屬縣整阡陌,樹桑果。

    是時民多無車牛。

    斐又課民以閒月取車材,使轉相教匠作車。

    又課民無牛者,令畜豬狗,賣以買牛。

    始者民以為煩,一二年閒,家家有丁車、大牛。

    又起文學,聽吏民欲讀書者,復其小徭。

    又於府下起菜園,使吏役閒鉏治。

    又課民當輸租時,車牛各因便緻薪兩束,為冬寒冰炙筆硯。

    於是風化大行,吏不煩民,民不求吏。

    京兆與馮翊、扶風接界,二郡道路既穢塞,田疇又荒萊,人民饑凍,而京兆皆整頓開明,豐富常為雍州十郡最。

    斐又清己,仰奉而已,於是吏民恐其遷轉也。

    至青龍中,司馬宣王在長安立軍市,而軍中吏士多侵侮縣民,斐以白宣王。

    宣王乃發怒召軍市候,便於斐前杖一百。

    時長安典農與斐共坐,以為斐宜謝,乃私推築斐。

    斐不肯謝,良久乃曰:「斐意觀明公受分陝之任,乃欲一齊眾庶,必非有所左右也。

    而典農竊見推築,欲令斐謝;假令斐謝,是更為不得明公意也。

    」宣王遂嚴持吏士。

    自是之後,軍營、郡縣各得其分。

    後數歲,遷為平原太守,吏民啼泣遮道,車不得前,步步稽留,十餘日乃出界,東行至崤而疾困。

    斐素心戀京兆,其家人從者見斐病甚,勸之,言:「平原當自勉勵作健。

    」斐曰:「我心不願平原,汝曹等呼我,何不言京兆邪?」遂卒,還平原。

    京兆聞之,皆為流涕,為立碑,於今稱頌之。

    令狐邵字孔叔。

    父仕漢,為烏丸校尉。

    建安初,袁氏在冀州,邵去本郡家居鄴。

    九年,暫出到武安毛城中。

    會太祖破鄴,遂圍毛城。

    城破,執邵等輩十餘人,皆當斬。

    太祖閱見之,疑其衣冠也,問其祖考,而識其父,乃解放,署軍謀掾。

    仍歷宰守,後徙丞相主簿,出為弘農太守。

    所在清如冰雪,妻子希至官省;舉善而教,恕以待人,不好獄訟,與下無忌。

    是時,郡無知經者,乃歷問諸吏,有欲遠行就師,輒假遣,令詣河東就樂詳學經,粗明乃還,因設文學。

    由是弘農學業轉興。

    至黃初初,徵拜羽林郎,遷虎賁中郎將,三歲,病亡。

    始,邵族子愚,為白衣時,常有高志,眾人謂愚必榮令狐氏,而邵獨以為「愚性倜儻,不修德而願大,必滅我宗」。

    愚聞邵言,其心不平。

    及邵為虎賁郎將,而愚仕進已多所更歷,所在有名稱。

    愚見邵,因從容言次,微激之曰:「先時聞大人謂愚為不繼,愚今竟雲何邪?」邵熟視而不答也。

    然私謂其妻子曰:「公治性度猶如故也。

    以吾觀之,終當敗滅。

    但不知我久當坐之不邪?將逮汝曹耳!」邵沒之後,十餘年間,愚為兗州刺史,果與王淩謀廢立,家屬誅滅。

    邵子華,時為弘農郡丞,以屬疏得不坐。

    案孔氏譜:孔乂字元雋,孔子之後。

    曾祖疇,字元矩,陳相。

    漢桓帝立老子廟於苦縣之賴鄉,畫孔子象於壁;疇為陳相,立孔子碑於像前,今見存。

    乂父祖皆二千石,乂為散騎常侍,上疏規諫。

    語在三少帝紀。

    至大鴻臚。

    子恂字士信,晉平東將軍衛尉也。

    
評曰:任峻始興義兵,以歸太祖,闢土殖穀,倉庾盈溢,庸績緻矣。

    蘇則威以平亂,既政事之良,又矯矯剛直,風烈足稱。

    杜畿寬猛克濟,惠以康民。

    鄭渾、倉慈,恤理有方。

    抑皆魏代之名守乎!恕屢陳時政,經論治體,蓋有可觀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