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卷十 魏書十 荀彧荀攸賈詡傳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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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罪也。

    」陶丘洪曰:「王德彌大賢而短於濟時,許子遠雖不純而赴難不憚濡足。

    伯求舉善則以德彌為首,濟難則以子遠為宗。

    且伯求嘗為虞偉高手刃復仇,義名奮發。

    其怨家積財巨萬,文馬百駟,而欲使伯求羸牛疲馬,頓伏道路,此為披其胸而假仇敵之刃也。

    」術意猶不平。

    後與南陽宗承會於闕下,術發怒曰:「何伯求,兇德也,吾當殺之。

    」承曰:「何生英俊之士,足下善遇之,使延令名於天下。

    」術乃止。

    後黨禁除解,辟司空府。

    每三府掾屬會議,顒策謀有餘,議者皆自以為不及。

    遷北軍中候,董卓以為長史。

    後荀彧為尚書令,遣人迎叔父司空爽喪,使并置顒屍,而葬之於爽冢傍。

     〔四〕 魏書雲攸使人說卓得免,與此不同。

     太祖迎天子都許,遺攸書曰:「方今天下大亂,智士勞心之時也,而顧觀變蜀漢,不已久乎!」於是徵攸為汝南太守,入為尚書。

    太祖素聞攸名,與語大悅,謂荀彧,鍾繇曰:「公達,非常人也,吾得與之計事,天下當何憂哉!」以為軍師。

    建安三年,從征張繡。

    攸言於太祖曰:「繡與劉表相恃為彊,然繡以遊軍仰食於表,表不能供也,勢必離。

    不如緩軍以待之,可誘而緻也;若急之,其勢必相救。

    」太祖不從,遂進軍之穰,與戰。

    繡急,表果救之。

    軍不利。

    太祖謂攸曰:「不用君言至是。

    」乃設奇兵復戰,大破之。

     是歲,太祖自宛征呂布,〔一〕至下邳,布敗退固守,攻之不拔,連戰,士卒疲,太祖欲還。

    攸與郭嘉說曰:「呂布勇而無謀,今三戰皆北,其銳氣衰矣。

    三軍以將為主,主衰則軍無奮意。

    夫陳宮有智而遲,今及布氣之未復,宮謀之未定,進急攻之,布可拔也。

    」乃引沂、泗灌城,城潰,生禽布。

     〔一〕 魏書曰:議者雲表、繡在後而還襲呂布,其危必也。

    攸以為表、繡新破,勢不敢動。

    布驍猛,又恃袁術,若縱橫淮、泗間,豪傑必應之。

    今乘其初叛,眾心未一,往可破也。

    太祖曰:「善。

    」比行,布以敗劉備,而臧霸等應之。

    
後從救劉延於白馬,攸畫策斬顏良。

    語在武紀。

    太祖拔白馬還,遣輜重循河而西。

    袁紹渡河追,卒與太祖遇。

    諸將皆恐,說太祖還保營,攸曰:「此所以禽敵,奈何去之!」太祖目攸而笑。

    遂以輜重餌賊,賊競奔之,陳亂。

    乃縱步騎擊,大破之,斬其騎將文醜,太祖遂與紹相拒於官渡。

    軍食方盡,攸言於太祖曰:「紹運車旦暮至,其將韓{荀大}銳而輕敵,擊可破也。

    」〔一〕太祖曰:「誰可使?」攸曰:「徐晃可。

    」乃遣晃及史渙邀擊破走之,燒其輜重。

    會許攸來降,言紹遣淳于瓊等將萬餘兵迎運糧,將驕卒惰,可要擊也。

    眾皆疑。

    唯攸與賈詡勸太祖。

    太祖乃留攸及曹洪守。

    太祖自將攻破之,盡斬瓊等。

    紹將張郃、高覽燒攻櫓降,紹遂棄軍走。

    郃之來,洪疑不敢受,攸謂洪曰:「郃計不用,怒而來,君何疑?」乃受之。

     〔一〕 臣松之案諸書,韓{荀大}或作韓猛,或雲韓若,未詳孰是。

    
七年,從討袁譚、尚於黎陽。

    明年,太祖方征劉表,譚、尚爭冀州。

    譚遣辛毗乞降請救,太祖將許之,以問群下。

    群下多以為表彊,宜先平之,譚、尚不足憂也。

    攸曰:「天下方有事,而劉表坐保江、漢之閒,其無四方志可知矣。

    袁氏據四州之地,帶甲十萬,紹以寬厚得眾,借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業,則天下之難未息也。

    今兄弟遘惡,此勢不兩全。

    若有所并則力專,力專則難圖也。

    及其亂而取之,天下定矣,此時不可失也。

    」太祖曰:「善。

    」乃許譚和親,遂還擊破尚。

    其後譚叛,從斬譚於南皮。

    冀州平,太祖表封攸曰:「軍師荀攸,自初佐臣,無征不從,前後克敵,皆攸之謀也。

    」於是封陵樹亭侯。

    十二年,下令大論功行封,太祖曰:「忠正密謀,撫寧內外,文若是也。

    公達其次也。

    」增邑四百,并前七百戶,〔一〕轉為中軍師。

    魏國初建,為尚書令。

     〔一〕 魏書曰:太祖自柳城還,過攸舍,稱述攸前後謀謨勞勳,曰:「今天下事略已定矣,孤願與賢士大夫共饗其勞。

    昔高祖使張子房自擇邑三萬戶,今孤亦欲君自擇所封焉。

    」
攸深密有智防,自從太祖征伐,常謀謨帷幄,時人及子弟莫知其所言。

    〔一〕太祖每稱曰:「公達外愚內智,外怯內勇,外弱內彊,不伐善,無施勞,智可及,愚不可及,雖顏子、甯武不能過也。

    」文帝在東宮,太祖謂曰:「荀公達,人之師表也,汝當盡禮敬之。

    」攸曾病,世子問病,獨拜床下,其見尊異如此。

    攸與鍾繇善,繇言:「我每有所行,反覆思惟,自謂無以易;以咨公達,輒復過人意。

    」公達前後凡畫奇策十二,唯繇知之。

    繇撰集未就,會薨,故世不得盡聞也。

    〔二〕攸從征孫權,道薨。

    太祖言則流涕。

    〔三〕 〔一〕 魏書曰:攸姑子辛韜曾問攸說太祖取冀州時事。

    攸曰:「佐治為袁譚乞降,王師自往平之,吾何知焉?」自是韜及內外莫敢復問軍國事也。

     〔二〕 臣松之案:攸亡後十六年,鍾繇乃卒,撰攸奇策,亦有何難?而年造八十,猶雲未就,遂使攸從征機策之謀不傳於世,惜哉! 〔三〕 魏書曰:時建安十九年,攸年五十八。

    計其年大彧六歲。

    魏書載太祖令曰:「孤與荀公達周遊二十餘年,無毫毛可非者。

    」又曰:「荀公達真賢人也,所謂『溫良恭儉讓以得之』。

    孔子稱『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公達即其人也。

    」傅子曰:或問近世大賢君子,答曰:「荀令君之仁,荀軍師之智,斯可謂近世大賢君子矣。

    荀令君仁以立德,明以舉賢,行無諂贖,謀能應機。

    孟軻稱『五百年而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命世者』,其荀令君乎!太祖稱『荀令君之進善,不進不休,荀軍師之去惡,不去不止』也。

    」
長子緝,有攸風,早沒。

    次子適嗣,無子,絕。

    黃初中,紹封攸孫彪為陵樹亭侯,邑三百戶,後轉封丘陽亭侯。

    正始中,追諡攸曰敬侯。

     賈詡字文和,武威姑臧人也。

    少時人莫知,唯漢陽閻忠異之,謂詡有良、平之奇。

    〔一〕察孝廉為郎,疾病去官,西還至汧,道遇叛氐,同行數十人皆為所執。

    詡曰:「我段公外孫也,汝別埋我,我家必厚贖之。

    」時太尉段熲,昔久為邊將,威震西土,故詡假以懼氐。

    氐果不敢害,與盟而送之,其餘悉死。

    詡實非段甥,權以濟事,鹹此類也。

     〔一〕 九州春秋曰:中平元年,車騎將軍皇甫嵩既破黃巾,威震天下。

    閻忠時罷信都令,說嵩曰:「夫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而不旋踵者機也,故聖人常順時而動,智者必因機以發。

    今將軍遭難得之運,蹈易解之機,而踐運不撫,臨機不發,將何以享大名乎?」嵩曰:「何謂也?」忠曰:「天道無親,百姓與能,故有高人之功者,不受庸主之賞。

    今將軍授鉞於初春,收功於末冬,兵動若神,謀不再計,旬月之間,神兵電掃,攻堅易於折枯,摧敵甚於湯雪,七州席卷,屠三十六(萬)方,夷黃巾之師,除邪害之患,或封戶刻石,南向以報德,威震本朝,風馳海外。

    是以群雄迴首,百姓企踵,雖湯武之舉,未有高於將軍者。

    身建高人之功,北面以事庸主,將何以圖安?」嵩曰:「心不忘忠,何為不安?」忠曰:「不然。

    昔韓信不忍一餐之遇,而棄三分之利,拒蒯通之忠,忽鼎跱之勢,利劍已揣其喉,乃歎息而悔,所以見烹於兒女也。

    今主勢弱於劉、項,將軍權重於淮陰,指麾可以振風雲,叱吒足以興雷電;赫然奮發,因危抵頹,崇恩以綏前附,振武以臨後服;徵冀方之士,動七州之眾,羽檄先馳於前,大軍震響於後,蹈蹟漳河,飲馬孟津,舉天網以網羅京都,誅閹宦之罪,除群怨之積忿,解久危之倒懸。

    如此則攻守無堅城,不招必影從,雖兒童可使奮空拳以緻力,女子可使其褰裳以用命,況厲智能之士,因迅風之勢,則大功不足合,八方不足同也。

    功業已就,天下已順,乃燎于上帝,告以天命,混齊六合,南面以制,移神器於己家,推亡漢以定祚,實神機之至決,風發之良時也。

    夫木朽不彫,世衰難佐,將軍雖欲委忠難佐之朝,彫畫朽敗之木,猶逆阪而走丸,必不可也。

    方今權宦群居,同惡如市,主上不自由,詔命出左右。

    如有至聰不察,機事不先,必嬰後悔,亦無及矣。

    」嵩不從,忠乃亡去。

    英雄記曰:涼州賊王國等起兵,共劫忠為主,統三十六部,號車騎將軍。

    忠感慨發病而死。

    
董卓之入洛陽,詡以太尉掾為平津都尉,遷討虜校尉。

    卓婿中郎將牛輔屯陝,詡在輔軍。

    卓敗,輔又死,眾恐懼,校尉李傕、郭汜、張濟等欲解散,閒行歸鄉裡。

    詡曰:「聞長安中議欲盡誅涼州人,而諸君棄眾單行,即一亭長能束君矣。

    不如率眾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長安,為董公報仇,幸而事濟,奉國家以征天下,若不濟,走未後也。

    」眾以為然。

    傕乃西攻長安。

    語在卓傳。

    〔一〕後詡為左馮翊,傕等欲以功侯之,詡曰:「此救命之計,何功之有!」固辭不受。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