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卷八 魏書八 二公孫陶四張傳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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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武以止暴者也。

    臣前初以黃巾亂治,受策長驅,匪遑啟處。

    雖憲章敕戒,奉宣威靈,敬行天誅,每伐輒克,然妖寇類眾,殊不畏死,父兄殲殪,子弟群起,治屯連兵,至今為患。

    若承命解甲,弱國自虛,釋武備以資亂,損官威以益寇,今日兵罷,明日難必至,上忝朝廷寵授之本,下令群兇日月滋蔓,非所以彊幹弱枝遏惡止亂之務也。

    臣雖愚蔽,忠恕不昭,抱恩念報,所不忍行。

    輒勒部曲,申令警備。

    出芟彊寇,惟力是視,入宣德澤,躬奉職事,冀效微勞,以贖罪負。

    」又曰:「華夏沸擾,于今未弭,包茅不入,職貢多闕,寤寐憂歎,無日敢寧。

    誠思貢獻必至,薦羞獲通,然後銷鋒解甲,臣之願也。

    臣前調穀百萬斛,已在水次,輒敕兵衛送。

    」曹公得謙上事,知不罷兵。

    乃進攻彭城,多殺人民。

    謙引兵擊之,青州刺史田楷亦以兵救謙。

    公引兵還。

    臣松之案:此時天子在長安,曹公尚未秉政。

    罷兵之詔,不得由曹氏出。

     〔二〕 吳書曰:謙死時,年六十三,張昭等為之哀辭曰:「猗歟使君,君侯將軍,膺秉懿德,允武允文,體足剛直,守以溫仁。

    令舒及盧,遺愛于民;牧幽暨徐,甘棠是均。

    憬憬夷、貊,賴侯以清;蠢蠢妖寇,匪侯不寧。

    唯帝念績,爵命以章,既牧且侯,啟土溧陽。

    遂升上將,受號安東,將平世難,社稷是崇。

    降年不永,奄忽殂薨,喪覆失恃,民知困窮。

    曾不旬日,五郡潰崩,哀我人斯,將誰仰憑?追思靡及,仰叫皇穹。

    嗚呼哀哉!」謙二子:商、應,皆不仕。

     張楊字稚叔,雲中人也。

    以武勇給并州,為武猛從事。

    靈帝末,天下亂,帝以所寵小黃門蹇碩為西園上軍校尉,軍京都,欲以禦四方,徵天下豪傑以為偏裨。

    太祖及袁紹等皆為校尉,屬之。

    〔一〕并州刺史丁原遣楊將兵詣碩,為假司馬。

    靈帝崩,碩為何進所殺。

    楊復為進所遣,歸本州募兵,得千餘人,因留上黨,擊山賊。

    進敗,董卓作亂。

    楊遂以所將攻上黨太守于壺關,不下,略諸縣,眾至數千人。

    山東兵起,欲誅卓。

    袁紹至河內,楊與紹合,復與匈奴單于於夫羅屯漳水。

    單于欲叛,紹、楊不從。

    單于執楊與俱去,紹使將麴義追擊於鄴南,破之。

    單于執楊至黎陽,攻破度遼將軍耿祉軍,眾復振。

    卓以楊為建義將軍、河內太守。

    天子之在河東,楊將兵至安邑,拜安國將軍,封晉陽侯。

    楊欲迎天子還洛,諸將不聽;楊還野王。

    建安元年,楊奉、董承、韓暹挾天子還舊京,糧乏。

    楊以糧迎道路,遂至洛陽。

    謂諸將曰:「天子當與天下共之,幸有公卿大臣,楊當捍外難,何事京都?」遂還野王。

    即拜為大司馬。

    〔二〕楊素與呂布善。

    太祖之圍布,楊欲救之,不能。

    乃出兵東市,遙為之勢。

    其將楊醜,殺楊以應太祖。

    楊將眭固殺醜,將其眾,欲北合袁紹。

    太祖遣史渙邀擊,破之於犬城,斬固,盡收其眾也。

    〔三〕 〔一〕 靈帝紀曰:以虎賁中郎將袁紹為中軍校尉,屯騎校尉鮑鴻為下軍校尉,議郎曹操為典軍校尉,趙融、馮芳為助軍校尉,夏牟、淳于瓊為左右校尉。

     〔二〕 英雄記曰:楊性仁和,無威刑。

    下人謀反,發覺,對之涕泣,輒原不問。

     〔三〕 典略曰:固字白兔,既殺楊醜,軍屯射犬。

    時有巫誡固曰:「將軍字兔而此邑名犬,兔見犬,其勢必驚,宜急移去。

    」固不從,遂戰死。

    
公孫度字升濟,本遼東襄平人也。

    度父延,避吏居玄菟,任度為郡吏。

    時玄菟太守公孫琙,子豹,年十八歲,早死。

    度少時名豹,又與琙子同年,琙見而親愛之,遣就師學,為取妻。

    後舉有道,除尚書郎,稍遷冀州刺史,以謠言免。

    同郡徐榮為董卓中郎將,薦度為遼東太守。

    度起玄菟小吏,為遼東郡所輕。

    先時,屬國公孫昭守襄平令,召度子康為伍長。

    度到官,收昭,笞殺于襄平市。

    郡中名豪大姓田韶等宿遇無恩,皆以法誅,所夷滅百餘家,郡中震慄。

    東伐高句驪,西擊烏丸,威行海外。

    初平元年,度知中國擾攘,語所親吏柳毅、陽儀等曰:「漢祚將絕,當與諸卿圖王耳。

    」〔一〕時襄平延裡社生大石,長丈餘,下有三小石為之足。

    或謂度曰:「此漢宣帝冠石之祥,而裡名與先君同。

    社主土地,明當有土地,而三公為輔也。

    」度益喜。

    故河內太守李敏,郡中知名,惡度所為,恐為所害,乃將家屬入于海。

    度大怒,掘其父冢,剖棺焚屍,誅其宗族。

    〔二〕分遼東郡為遼西中遼郡,置太守。

    越海收東萊諸縣,置營州刺史。

    自立為遼東侯、平州牧,追封父延為建義侯。

    立漢二祖廟,承制設壇墠於襄平城南,郊祀天地,藉田,治兵,乘鸞路,九旒,旄頭羽騎。

    太祖表度為武威將軍,封永寧鄉侯,度曰:「我王遼東,何永寧也!」藏印綬武庫。

    度死,子康嗣位,以永寧鄉侯封弟恭。

    是歲建安九年也。

     〔一〕 魏書曰:度語毅、儀:「讖書雲孫登當為天子,太守姓公孫,字升濟,升即登也。

    」 〔二〕 晉陽秋曰:敏子追求敏,出塞,越二十餘年不娶。

    州裡徐邈責之曰:「不孝莫大於無後,何可終身不娶乎!」乃娶妻,生子胤而遣妻,常如居喪之禮,不勝憂,數年而卒。

    胤生不識父母,及有識,蔬食哀戚亦如三年之喪。

    以祖父不知存亡,設主奉之。

    由是知名,仕至司徒。

    臣松之案:本傳雲敏將家入海,而復與子相失,未詳其故。

    
十二年,太祖征三郡烏丸,屠柳城。

    袁尚等奔遼東,康斬送尚首。

    語在武紀。

    封康襄平侯,拜左將軍。

    康死,子晃、淵等皆小,眾立恭為遼東太守。

    文帝踐阼,遣使即拜恭為車騎將軍、假節,封平郭侯;追贈康大司馬。

     初,恭病陰消為閹人,劣弱不能治國。

    太和二年,淵脅奪恭位。

    明帝即(位)拜淵揚烈將軍、遼東太守。

    淵遣使南通孫權,往來賂遺。

    〔一〕權遣使張彌、許晏等,齎金玉珍寶,立淵為燕王。

    淵亦恐權遠不可恃,且貪貨物,誘緻其使,悉斬送彌、晏等首,〔二〕明帝於是拜淵大司馬,封樂浪公,持節、領郡如故。

    〔三〕使者至,淵設甲兵為軍陳,出見使者,又數對國中賓客出惡言。

    〔四〕景初元年,乃遣幽州刺史毌丘儉等齎璽書徵淵。

    淵遂發兵,逆於遼隧,與儉等戰。

    儉等不利而還。

    淵遂自立為燕王,置百官有司。

    遣使者持節,假鮮卑單于璽,封拜邊民,誘呼鮮卑,侵擾北方。

    〔五〕二年春,遣太尉司馬宣王征淵。

    六月,軍至遼東。

    〔六〕淵遣將軍卑衍、楊祚等步騎數萬屯遼隧,圍塹二十餘裡。

    宣王軍至,令衍逆戰。

    宣王遣將軍胡遵等擊破之。

    宣王令軍穿圍,引兵東南向,而急東北,即趨襄平。

    衍等恐襄平無守,夜走。

    諸軍進至首山,淵復遣衍等迎軍殊死戰。

    復擊,大破之,遂進軍造城下,為圍塹。

    會霖雨三十餘日,遼水暴長,運船自遼口徑至城下。

    雨霽,起土山、脩櫓,為發石連弩射城中。

    淵窘急。

    糧盡,人相食,死者甚多。

    將軍楊祚等降。

    八月丙寅夜,大流星長數十丈,從首山東北墜襄平城東南。

    壬午,淵眾潰,與其子脩將數百騎突圍東南走,大兵急擊之,當流星所墜處,斬淵父子。

    城破,斬相國以下首級以千數,傳淵首洛陽,遼東、帶方、樂浪、玄菟悉平。

     〔一〕 吳書載淵表權曰:「臣伏惟遭天地反易,遇無妄之運;王路未夷,傾側擾攘。

    自先人以來,歷事漢、魏,階緣際會,為國效節,繼世享任,得守藩表,猶知符命未有攸歸。

    每感厚恩,頻辱顯使,退念人臣交不越境,是以固守所執,拒違前使。

    雖義無二信,敢忘大恩!陛下鎮撫,長存小國,前後裴校尉、葛都尉等到,奉被敕誡,聖旨彌密,重紈累素,幽明備著,所以申示之事,言提其耳。

    臣晝則謳吟,宵則發夢,終身誦之,志不知足。

    季末兇荒,乾坤否塞,兵革未戢,人民蕩析。

    仰此天命將有眷顧,私從一隅永瞻雲日。

    今魏家不能採錄忠善,褒功臣之後,乃令讒訛得行其志,聽幽州刺史、東萊太守誑誤之言,猥興州兵,圖害臣郡。

    臣不負魏,而魏絕之。

    蓋聞人臣有去就之分;田饒適齊,樂毅走趙,以不得事主,故保有道之君;陳平、耿況,亦睹時變,卒歸於漢,勒名帝籍。

    伏惟陛下德不再出,時不世遇,是以慺慺懷慕自納,望遠視險,有如近易。

    誠願神謨蚤定洪業,奮六師之勢,收河、洛之地,為聖代宗。

    天下幸甚!」魏略曰:國家知淵兩端,而恐遼東吏民為淵所誤。

    故公文下遼東,因赦之曰:「告遼東、玄菟將校吏民:逆賊孫權遭遇亂階,因其先人劫略州郡,遂成群兇,自擅江表,含垢藏疾。

    冀其可化,故割地王權,使南面稱孤,位以上將,禮以九命。

    權親叉手,北向稽顙。

    假人臣之寵,受人臣之榮,未有如權者也。

    狼子野心,告令難移,卒歸反覆,背恩叛主,滔天逆神,乃敢僭號。

    恃江湖之險阻,王誅未加。

    比年已來,復遠遣船,越渡大海,多持貨物,誑誘邊民。

    邊民無知,與之交關。

    長吏以下,莫肯禁止。

    至使周賀浮舟百艘,沈滯津岸,貿遷有無。

    既不疑拒,齎以名馬,又使宿舒隨賀通好。

    十室之邑,猶有忠信,陷君於惡,春秋所書也。

    今遼東、玄菟奉事國朝,紆青拖紫,以千百為數,戴纚垂纓,鹹佩印綬,曾無匡正納善之言。

    龜玉毀于匵,虎兕出于匣,是誰之過歟?國朝為子大夫羞之!昔狐突有言:『父教子貳,何以事君?策名委質,貳乃辟也。

    』今乃阿順邪謀,脅從姦惑,豈獨父兄之教不詳,子弟之舉習非而已哉!若苗穢害田,隨風烈火,芝艾俱焚,安能白別乎?且又此事固然易見,不及鑒古成敗,書傳所載也。

    江南海北有萬裡之限,遼東君臣無怵惕之患,利則義所不利,貴則義所不貴,此為厭安樂之居,求危亡之禍,賤忠貞之節,重背叛之名。

    蠻、貊之長,猶知愛禮,以此事人,亦難為顏!且又宿舒無罪,擠使入吳,奉不義之使,始與家訣,涕泣而行。

    及至賀死之日,覆眾成山,舒雖脫死,魂魄離身。

    何所逼迫,乃至於此!今忠臣烈將,鹹忿遼東反覆攜貳,皆欲乘桴浮海,期於肆意。

    朕為天下父母,加念天下新定,既不欲勞動幹戈,遠涉大川,費役如彼,又悼邊陲遺餘黎民,迷誤如此,故遣郎中衛慎、邵瑁等且先奉詔示意。

    若股肱忠良,能效節立信以輔時君,反邪就正以建大功,福莫大焉。

    儻恐自嫌已為惡逆所見染汙,不敢倡言,永懷伊戚。

    其諸與賊使交通,皆赦除之,與之更始。

    」 〔二〕 魏略載淵表曰:「臣前遣校尉宿舒、郎中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