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卷六 魏書六 董二袁劉傳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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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曰:「夫廢立大事,非常人所及。

    紹不達大體,恐懼故出奔,非有他志也。

    今購之急,勢必為變。

    袁氏樹恩四世,門世故吏遍於天下,若收豪傑以聚徒眾,英雄因之而起,則山東非公之有也。

    不如赦之,拜一郡守,則紹喜于免罪,必無患矣。

    」卓以為然,乃拜紹勃海太守,封邟鄉侯。

     〔一〕 獻帝春秋曰:卓欲廢帝,謂紹曰:「皇帝沖闇,非萬乘之主。

    陳留王猶勝,今欲立之。

    人有少智,大或癡,亦知復何如,為當且爾;卿不見靈帝乎?念此令人憤毒!」紹曰;「漢家君天下四百許年,恩澤深渥,兆民戴之來久。

    今帝雖幼沖,未有不善宣聞天下,公欲廢適立庶,恐眾不從公議也。

    」卓謂紹曰:「豎子!天下事豈不決我?我今為之,誰敢不從?爾謂董卓刀為不利乎!」紹曰:「天下健者,豈唯董公?」引佩刀橫揖而出。

    臣松之以為紹於時與卓未搆嫌隙,故卓與之諮謀。

    若但以言議不同,便罵為豎子,而有推刃之心,及紹復答,屈疆為甚,卓又安能容忍而不加害乎?且如紹此言,進非亮正,退違詭遜,而顯其競爽之旨,以觸哮闞之鋒,有志功業者,理豈然哉!此語,妄之甚矣。

    
紹遂以勃海起兵,將以誅卓。

    語在武紀。

    紹自號車騎將軍,主盟,與冀州牧韓馥立幽州牧劉虞為帝,遣使奉章詣虞,虞不敢受。

    後馥軍安平,為公孫瓚所敗。

    瓚遂引兵入冀州,以討卓為名,內欲襲馥。

    馥懷不自安。

    〔一〕會卓西入關,紹還軍延津,因馥惶遽,使陳留高幹、潁川荀諶等說馥曰:「公孫瓚乘勝來向南,而諸郡應之,袁車騎引軍東向,此其意不可知,竊為將軍危之。

    」馥曰:「為之奈何?」諶曰:「公孫提燕、代之卒,其鋒不可當。

    袁氏一時之傑,必不為將軍下。

    夫冀州,天下之重資也,若兩雄并力,兵交於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

    夫袁氏,將軍之舊,且同盟也,當今為將軍計,莫若舉冀州以讓袁氏。

    袁氏得冀州,則瓚不能與之爭,必厚德將軍。

    冀州入於親交,是將軍有讓賢之名,而身安於泰山也。

    願將軍勿疑!」馥素恇怯,因然其計。

    馥長史耿武、別駕閔純、治中李歷諫馥曰:「冀州雖鄙,帶甲百萬,穀支十年。

    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在股掌之上,絕其哺乳,立可餓殺。

    奈何乃欲以州與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讓,古人所貴,諸君獨何病焉!」從事趙浮、程奐請以兵拒之,馥又不聽。

    乃讓紹,〔二〕紹遂領冀州牧。

     〔一〕 英雄記曰:逢紀說紹曰:「將軍舉大事而仰人資給,不據一州,無以自全。

    」紹答雲:「冀州兵彊,吾士飢乏,設不能辦,無所容立。

    」紀曰:「可與公孫瓚相聞,導使來南,擊取冀州。

    公孫必至而馥懼矣,因使說利害,為陳禍福,馥必遜讓。

    於此之際,可據其位。

    」紹從其言而瓚果來。

     〔二〕 九州春秋曰:馥遣都督從事趙浮、程奐將彊弩萬張屯河陽。

    浮等聞馥欲以冀州與紹,自孟津馳東下。

    時紹尚在朝歌清水口,浮等從後來,船數百艘,眾萬餘人,整兵鼓夜過紹營,紹甚惡之。

    浮等到,謂馥曰:「袁本初軍無鬥糧,各己離散,雖有張楊、於扶羅新附,未肯為用,不足敵也。

    小從事等請自以見兵拒之,旬日之間,必土崩瓦解;明將軍但當開閤高枕,何憂何懼!」馥不從,乃避位,出居趙忠故舍。

    遣子齎冀州印綬於黎陽與紹。

    
從事沮授沮音葅。

    
說紹曰:「將軍弱冠登朝,則播名海內;值廢立之際,則忠義奮發;單騎出奔,則董卓懷怖;濟河而北,則勃海稽首。

    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眾,威震河朔,名重天下。

    雖黃巾猾亂,黑山跋扈,舉軍東向,則青州可定;還討黑山,則張燕可滅;回眾北首,則公孫必喪;震脅戎狄,則匈奴必從。

    橫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擁百萬之眾,迎大駕於西京,復宗廟於洛邑,號令天下,以討未復,以此爭鋒,誰能敵之?比及數年,此功不難。

    」紹喜曰:「此吾心也。

    」即表授為監軍、奮威將軍。

    〔一〕卓遣執金吾胡母班、將作大匠吳脩齎詔書喻紹,紹使河內太守王匡殺之。

    〔二〕卓聞紹得關東、乃悉誅紹宗族太傅隗等。

    當是時,豪俠多附紹,皆思為之報,州郡蜂起,莫不假其名。

    馥懷懼,從紹索去,往依張邈。

    〔三〕後紹遣使詣邈,有所計議,與邈耳語。

    馥在坐上,謂見圖構,無何起至溷自殺。

    〔四〕 〔一〕 獻帝紀曰:沮授,廣平人,少有大志,多權略。

    仕州別駕,舉茂才,歷二縣令,又為韓馥別駕,表拜騎都尉。

    袁紹得冀州,又辟焉。

    英雄記曰:是時年號初平,紹字本初,自以為年與字合,必能克平禍亂。

     〔二〕 漢末名士錄曰:班字季皮,太山人,少與山陽度尚、東平張邈等八人並輕財赴義,振濟人士,世謂之八廚。

    謝承後漢書曰:班,王匡之妹夫,董卓使班奉詔到河內,解釋義兵。

    匡受袁紹旨。

    收班繫獄,欲殺之以徇軍。

    班與匡書雲:「自古以來,未有下土諸侯舉兵向京師者。

    劉向傳曰『擲鼠忌器』,器猶忌之,況卓今處宮闕之內,以天子為藩屏,幼主在宮,如何可討?僕與太傅馬公、太僕趙岐、少府陰脩俱受詔命。

    關東諸郡,雖實嫉卓,猶以銜奉王命,不敢玷辱。

    而足下獨囚僕于獄,欲以釁鼓,此悖暴無道之甚者也。

    僕與董卓有何親戚,義豈同惡?而足下張虎狼之口,吐長蛇之毒,恚卓遷怒,何甚酷哉!死,人之所難,然恥為狂夫所害。

    若亡者有靈,當訴足下於皇天。

    夫婚姻者禍福之機,今日著矣。

    曩為一體,今為血讎。

    亡人子二人,則君之甥,身沒之後,慎勿令臨僕屍骸也。

    」匡得書,抱班二子而泣。

    班遂死於獄。

    班嘗見太山府君及河伯,事在搜神記,語多不載。

     〔三〕 英雄記曰:紹以河內朱漢為都官從事。

    漢先時為馥所不禮,內懷怨恨,且欲邀迎紹意,擅發城郭兵圍守馥第,拔刃登屋。

    馥走上樓,收得馥大兒,槌折兩腳。

    紹亦立收漢,殺之。

    馥猶憂怖,故報紹索去。

     〔四〕 英雄記曰:公孫瓚擊青州黃巾賊,大破之,還屯廣宗,改易守令,冀州長吏無不望風響應,開門受之。

    紹自往征瓚,合戰于界橋南二十裡。

    瓚步兵三萬餘人為方陳,騎為兩翼,左右各五千餘匹,白馬義從為中堅,亦分作兩校,左射右,右射左,旌旗鎧甲,光照天地。

    紹令麴義以八百兵為先登,彊弩千張夾承之,紹自以步兵數萬結陳于後。

    義久在涼州,曉習羌鬥,兵皆驍銳。

    瓚見其兵少,便放騎欲陵蹈之。

    義兵皆伏楯下不動,未至數十步,乃同時俱起,揚塵大叫,直前衝突,彊弩雷發,所中必倒,臨陳斬瓚所署冀州刺史嚴綱甲首千餘級。

    瓚軍敗績,步騎奔走,不復還營。

    義追至界橋;瓚殿兵還戰橋上,義復破之,遂到瓚營,拔其牙門,營中餘眾皆復散走。

    紹在後,未到橋十數裡,下馬發鞍,見瓚已破,不為設備,惟帳下彊弩數十張,大戟士百餘人自隨。

    瓚部迸騎二千餘匹卒至,便圍紹數重,弓矢雨下。

    別駕從事田豐扶紹欲卻入空垣,紹以兜鍪撲地曰:「大丈夫當前鬥死,而入牆閒,豈可得活乎?」彊弩乃亂發,多所殺傷。

    瓚騎不知是紹,亦稍引卻;會麴義來迎,乃散去。

    瓚每與虜戰,常乘白馬,追不虛發,數獲戎捷,虜相告雲「當避白馬」。

    因虜所忌,簡其白馬數千匹,選騎射之士,號為白馬義從;一曰胡夷健者常乘白馬,瓚有健騎數千,多乘白馬,故以號焉,紹既破瓚,引軍南到薄落津,方與賓客諸將共會,聞魏郡兵反,與黑山賊于毒共覆鄴城,遂殺太守栗成。

    賊十餘部,眾數萬人,聚會鄴中。

    坐上諸客有家在鄴者,皆憂怖失色,或起啼泣,紹容貌不變,自若也。

    賊陶升者,故內黃小吏也,有善心,獨將部眾踰西城入,閉守州門,不內他賊,以車載紹家及諸衣冠在州內者,身自扞衛,送到斥丘乃還。

    紹到,遂屯斥丘,以陶升為建義中郎將。

    乃引軍入朝歌鹿場山蒼巖谷討于毒,圍攻五日,破之,斬毒及長安所署冀州牧壺壽。

    遂尋山北行,薄擊諸賊(左髮丈八)〔左髭丈八〕等,皆斬之。

    又擊劉石、青牛角、黃龍、左校、郭大賢、李大目、于氐根等,皆屠其屯壁,奔走得脫,斬首數萬級。

    紹復還屯鄴。

    初平四年,天子使太傅馬日磾、太僕趙岐和解關東。

    岐別詣河北,紹出迎於百裡上,拜奉帝命。

    岐住紹營,移書告瓚。

    瓚遣使具與紹書曰:「趙太僕以周召之德,銜命來征,宣揚朝恩,示以和睦,曠若開雲見日,何喜如之?昔賈復、寇恂亦爭士卒,欲相危害,遇光武之寬,親俱陛見,同輿共出,時人以為榮。

    自省邊鄙,得與將軍共同此福,此誠將軍之眷,而瓚之幸也。

    」麴義後恃功而驕恣,紹乃殺之。

    
初,天子之立非紹意,及在河東,紹遣潁川郭圖使焉。

    圖還說紹迎天子都鄴,紹不從。

    〔一〕會太祖迎天子都許,收河南地,關中皆附。

    紹悔,欲令太祖徙天子都鄄城以自密近,太祖拒之。

    天子以紹為太尉,轉為大將軍,封鄴侯,〔二〕紹讓侯不受。

    頃之。

    擊破瓚于易京,井其眾。

    〔三〕出長子譚為青州,沮授諫紹:「必為禍始。

    」紹不聽,曰:「孤欲令諸兒各據一州也。

    」〔四〕又以中子熙為幽州,甥高幹為并州。

    眾數十萬,以審配、逢紀統軍事,田豐、荀諶、許攸為謀主,顏良、文醜為將率,簡精卒十萬,騎萬匹,將攻許。

    〔五〕 〔一〕 獻帝傳曰:沮授說紹雲:「將軍累葉輔弼,世濟忠義。

    今朝廷播越,宗廟毀壞,觀諸州郡外託義兵,內圖相滅,未有存主恤民者。

    且今州城粗定,宜迎大駕,安宮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畜士馬以討不庭,誰能禦之!」紹悅,將從之。

    郭圖、淳于瓊曰:「漢室陵遲,為日久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且今英雄據有州郡,眾動萬計,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

    若迎天子以自近,動輒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

    」授曰:「今迎朝廷,至義也,又於時宜大計也,若不早圖,必有先人者也。

    夫權不失機,功在速捷,將軍其圖之!」紹弗能用。

    案此書稱(郭圖)〔沮授〕之計,則與本傳違也。

     〔二〕 獻帝春秋曰:紹恥班在太祖下,怒曰;「曹操當死數矣,我輒救存之,今乃背恩,挾天子以令我乎!」太祖聞,而以大將軍讓于紹。

     〔三〕 典略曰:自此紹貢禦希慢,私使主薄耿苞密白曰:「赤德衰盡,袁為黃胤,宜順天意。

    」紹以苞密白事示軍府將吏。

    議者鹹以苞為妖妄宜誅,紹乃殺苞以自解。

    九州春秋曰:紹延徵北海鄭玄而不禮,趙融聞之曰:「賢人者,君子之望也。

    不禮賢,是失君子之望也。

    夫有為之君,不敢失萬民之歡心,況於君子乎?失君子之望,難乎以有為矣。

    」英雄記載太祖作董卓歌,辭雲:「德行不虧缺,變故自難常。

    鄭康成行酒,伏地氣絕,郭景圖命盡于園桑。

    」如此之文,則玄無病而卒。

    餘書不見,故載錄之。

     〔四〕 九州春秋載授諫辭曰:「世稱一兔走衢,萬人逐之,一人獲之,貪者悉止,分定故也。

    且年均以賢,德均則蔔,古之制也。

    願上惟先代成敗之戒,下思逐兔分定之義。

    」紹曰:「孤欲令四兒各據一州,以觀其能。

    」授出曰:「禍其始此乎!」譚始至青州,為都督,未為刺史,後太祖拜為刺史。

    其土自河而西,蓋不過平原而已。

    遂北排田楷,東攻孔融,曜兵海隅,是時百姓無主,欣戴之矣。

    然信用群小,好受近言,肆志奢淫,不知稼穡之艱難。

    華彥、孔順皆姦佞小人也,信以為腹心;王脩等備官而已。

    然能接待賓客,慕名敬士。

    使婦弟領兵在內,至令草竊,巿井而外,虜掠田野;別使兩將募兵下縣,有賂者見免,無者見取,貧弱者多,乃至於竄伏丘野之中,放兵捕索,如獵鳥獸。

    邑有萬戶者,著籍不盈數百,收賦納稅,參分不入一。

    招命賢士,不就;不趨赴軍期,安居族黨,亦不能罪也。

     〔五〕 世語曰:紹步卒五萬,騎八千。

    孫盛評曰:案魏武謂崔琰曰「昨案貴州戶籍,可得三十萬眾」。

    由此推之,但冀州勝兵已如此,況兼幽、并及青州乎?紹之大舉,必悉師而起,十萬近之矣。

    獻帝傳曰:紹將南師,沮授、田豐諫曰:「師出歷年,百姓疲弊,倉庾無積,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

    宜先遣使獻捷天子,務農逸民;若不得通,乃表曹氏隔我王路,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船,繕治器械,分遣精騎,鈔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

    三年之中,事可坐定也。

    」審配、郭圖曰:「兵書之法,十圍五攻,敵則能戰。

    今以明公之神武,跨河朔之彊眾,以伐曹氏。

    譬若覆手,今不時取,後難圖也。

    」授曰:「蓋救亂誅暴,謂之義兵;恃眾憑彊,謂之驕兵。

    兵義無敵,驕者先滅。

    曹氏迎天子安宮許都,今舉兵南向,於義則違。

    且廟勝之策,不在彊弱。

    曹氏法令既行,士卒精練,非公孫瓚坐受圍者也。

    今棄萬安之術,而興無名之兵,竊為公懼之!」圖等曰:「武王伐紂,不曰不義,況兵加曹氏而雲無名!且公師武臣(竭)力,將士憤怒,人思自騁,而不及時早定大業,慮之失也。

    夫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吳之所以亡也。

    監軍之計,計在持牢,而非見時知機之變也。

    」紹從之。

    圖等因是譖授「監統內外,威震三軍,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不同者昌,主與臣同者亡,此黃石之所忌也。

    且禦眾于外,不宜知內。

    」紹疑焉。

    乃分監軍為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遂合而南。

    
先是,太祖遣劉備詣徐州拒袁術。

    術死,備殺刺史車冑,引軍屯沛。

    紹遣騎佐之。

    太祖遣劉岱、王忠擊之,不克。

    建安五年,太祖自東征備。

    田豐說紹襲太祖後,紹辭以子疾,不許,豐舉杖擊地曰:「夫遭難遇之機,而以嬰兒之病失其會,惜哉!」太祖至,擊破備;備奔紹。

    〔一〕 〔一〕 魏氏春秋載紹檄州郡文曰:「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

    曩者彊秦弱主,趙高執柄,專制朝命,威福由己,終有望夷之禍,汙辱至今。

    及臻呂後,祿、產專政,擅斷萬機,決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內寒心。

    於是絳侯、朱虛興威奮怒,誅夷逆亂,尊立太宗,故能道化興隆,光明顯融,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騰,故中常侍,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橫,傷化虐民。

    父嵩,乞匄攜養,因贓假位,輿金輦璧,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

    操贅閹遺醜,本無令德,僄狡鋒俠,好亂樂禍。

    幕府昔統鷹揚,掃夷兇逆。

    續遇董卓侵官暴國,於是提劍揮鼓,發命東夏,方收羅英雄,棄瑕錄用,故遂與操參咨策略,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

    至乃愚佻短慮,輕進易退,傷夷折衄,數喪師徒。

    幕府輒復分兵命銳,修完補輯,表行東郡太守、兗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師,獎蹙威柄,冀獲秦師一克之報。

    而操遂乘資跋扈,肆行酷烈,割剝元元,殘賢害善。

    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俊逸,天下知名,以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身〔首〕被梟縣之戮,妻孥受灰滅之咎。

    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於徐方,地奪於呂布,彷徨東裔,蹈據無所。

    幕府唯彊幹弱枝之義,且不登叛人之黨,故復援旌擐甲,席卷赴征,金鼓響震,布眾破沮,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任,是則幕府無德於兗土之民,而有大造於操也。

    後會鑾駕東反,群虜亂政。

    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故使從事中郎徐勛就發遣操,使繕修郊廟,翼衛幼主。

    而便放志專行,脅遷省禁,卑侮王官,敗法亂紀,坐召三臺,專制朝政,爵賞由心,刑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惡滅三族,群談者蒙顯誅,腹議者蒙隱戮,道路以目,百寮鉗口,尚書記朝會,公卿充員品而已。

    故太尉楊彪,歷典三司,享國極位,操因睚眥,被以非罪,榜楚并兼,五毒俱至,觸情放慝,不顧憲章。

    又議郎趙彥,忠諫直言,議有可納,故聖朝含聽,改容加錫,操欲迷奪時權,杜絕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聞。

    又梁孝王,先帝母弟,墳陵尊顯,松柏桑梓,猶宜恭肅,而操率將校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屍,略取金寶,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懷。

    又署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墮突,無骸不露。

    身處三公之官,而行桀虜之態,殄國虐民,毒流人鬼。

    加其細政苛慘,科防互設,繒繳充蹊,坑阱塞路,舉手挂網羅,動足蹈機陷,是以兗、豫有無聊之民,帝都有籲嗟之怨。

    歷觀古今書籍,所載貪殘虐烈無道之臣,於操為甚。

    幕府方詰外姦,未及整訓,加意含覆,冀可彌縫。

    而操豺狼野心,潛苞禍謀,乃欲撓折棟梁,孤弱漢室,除滅中正,專為梟雄。

    往歲伐鼓北征,討公孫瓚,彊禦桀逆,拒圍一年。

    操因其未破,陰交書命,欲託助王師,以相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濟。

    會其行人發露,瓚亦梟夷,故使鋒芒挫縮,厥圖不果。

    屯據敖倉,阻河為固,乃欲以螳螂之斧,禦隆車之隧。

    幕府奉漢威靈,折衝宇宙,長戟百萬,胡騎千群,奮中黃、育、獲之材,騁良弓勁弩之勢,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濟、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