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一百三十二 列傳第七十 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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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縣令。

    屯駐媯川,乞移內地,其謀略概可見矣。

    欲使改易前非,以收後效,不亦難乎。

    才誠可取,雖在微賤皆當擢用,何必老舊始能立功。

    一將之用,安危所係,惟朝廷加察,天下幸甚。

    」丞相徒單鎰以為不可用,參知政事瓌跪奏其姦惡,乃止。

    執中善結近倖,交口稱譽。

    五月,詔給留守半俸,預議軍事。

    張行信復諫曰:「伏聞以胡沙虎老臣,欲起而用。

    人之能否,不在新舊。

    彼向之敗,朝廷旣知之矣,乃復用之,無乃不可乎。

    」遂止。

     上終以執中為可用,賜金牌,權右副元帥,將武衛軍五千人屯中都城北。

    執中乃與其黨經歷官文繡局直長完顏醜奴、提控宿直將軍蒲察六斤、武衛軍鈐轄烏古論奪剌謀作亂。

    是時,大元大兵在近,上使奉職即軍中責執中止務馳獵,不恤軍事。

    執中方飼鷂,怒擲殺之,遂妄稱知大興府徒單南平及其子刑部侍郎駙馬都尉沒烈謀反,奉詔討之。

    南平姻家福海,別將兵屯於城北,遣人以好語招之,福海不知,旣至乃執之。

     八月二十五日未五更,分其軍為三軍,由章義門入,自將一軍由通玄門入。

    執中恐城中出兵來拒,乃遣一騎先馳抵東華門大呼曰「大軍至北關,已接戰矣。

    」旣而再遣一騎亦如之。

    使徒單金壽召知大興府徒單南平,南平不知,行至廣陽門西富義坊,馬上與執中相見,執中手槍刺之墮馬下,金壽斫殺之。

    使烏古論奪剌召沒烈,殺之。

    符寶祗候鄯陽、護衛十人長完顏石古乃聞亂,遽召大漢軍五百人赴難,與執中戰不勝,皆死之。

    執中至東華門,使呼門者親軍百戶冬兒、五十戶蒲察六斤,皆不應,許以世襲猛安、三品職事官,亦不應。

    呼都點檢徒單渭河,渭河即徒單鎬也。

    渭河縋城出見執中,執中命聚薪焚東華門,立梯登城。

    護衛斜烈、乞兒、親軍春山共掊鎖開門納執中。

    執中入宮,盡以其黨易宿衛,自稱監國都元帥,居大興府,陳兵自衛。

    急召都轉運使孫椿年取銀幣賞金壽、奪剌及軍官軍士、大興府輿隸。

    是夜,召聲妓與親黨會飲。

    明日,以兵逼上出居衛邸,誘左丞完顏綱至軍中,即殺之。

    執中意不可測,丞相徒單鎰勸執中立宣宗,執中然之。

     是時,莊獻太子在中都,執中以皇太子儀仗迎莊獻入居東宮。

    召符寶郎徒單福壽取符寶,陳於大興府露階上。

    盜用禦寶出制,除完顏醜奴德州防禦使,烏古論奪剌順天軍節度使,蒲察六斤潢海軍節度使,徒單金壽永定軍節度使,雖除外官,皆留之左右。

    其餘除拜猶數十人。

    同時有兩蒲察六斤,其一守東華門不肯從亂者。

    召禮部令史張好禮欲鑄監國元帥印,好禮曰:「自古無異姓監國者。

    」乃止。

    遣奉禦完顏忽失來等三人,護衛蒲鮮班底、完顏醜奴等十人,迎宣宗於彰德。

    使宦者李思忠弒上於衛邸。

    盡徹沿邊諸軍赴中都平州、騎兵屯薊州以自重,邊戍皆不守矣。

     九月甲辰,宣宗即位,拜執中太師、尚書令、都元帥、監修國史,封澤王,授中都路和魯忽土世襲猛安。

    以其弟同知河南府特末也為都點檢,兼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子豬糞除濮王傅、兵部侍郎,都點檢徒單渭河為禦史中丞,烏古論奪剌遙授知真定府事,徒單金壽遙授知東平府事,蒲察六斤遙授知平陽府事,完顏醜奴同知河中府事,權宿直將軍。

    詔以烏古論誼居第賜執中,儀鸞局給供張,妻王賜紫結銀鐸車。

     戊申,執中侍朝,宣宗賜之坐,執中就坐不辭。

    無何,執中奏請降衛紹王為庶人,奏再上,詔百官議于朝堂。

    太子少傅奧屯忠孝、侍讀學士蒲察思忠附執中議,衆相視莫敢言,獨文學田廷芳奮然曰「先朝素無失德,尊號在禮不當削。

    」於是從之者禮部張敬甫、諫議張信甫、戶部武文伯、龐才卿、石抹晉卿等二十四人。

    宣宗曰:「譬諸問途,百人曰東行是,十人曰西行是,行道之人果適東乎、適西乎。

    豈以百人、十人為是非哉?」旣而曰:「朕徐思之。

    」數日,詔降為東海郡侯。

     大元遊騎至高橋,宰臣以聞。

    宣宗使人問執中,執中曰:「計畫已定矣。

    」旣而讓宰執曰:「吾為尚書令,豈得不先與議而遽奏耶?」宰執遜謝而已。

     提點近侍局慶山奴、副使惟弼、奉禦惟康請除執中,宣宗念援立功,隱忍不許。

     元帥右監軍朮虎高琪屢戰不利,執中戒之曰:「今日出兵果無功,當以軍法從事矣。

    」高琪出戰復敗,自度不免,頗聞慶山奴諸人有謀,十月辛亥,高琪遂率所將乣軍入中都,圍執中第。

    執中聞變,彎弓注矢外射,不勝,登後垣欲走,衣絓墮而傷股,軍士就斬之。

    高琪持執中首詣闕待罪,宣宗赦之,以為左副元帥。

     執中之黨呼於衢路曰:「乣軍反矣,殺之者有賞。

    」市人從之,乣軍死者甚衆,一軍皆恟恟,宣宗遣近侍撫諭之,詔有司量加賻贈,衆乃稍安。

    明日,除特末也泰寧軍節度使,烏古論奪剌真授知濟南府事,徒單金壽真授知歸德府事,蒲察六斤真授知平陽府事。

     甲寅,左諫議大夫張行信上封事曰:「春秋之法,國君立不以道,若嘗與諸侯盟會,即列為諸侯。

    東海在位已六年矣,為其臣者誰敢幹之。

    胡沙虎握兵入城,躬行弒逆,當是時惟鄯陽、石古乃率衆赴援,至于戰死,論其忠烈,在朝食祿者皆當愧之。

    陛下始親萬機,海內望化,褒顯二人,延及子孫,庶幾少慰貞魂,激天下之義氣。

    宋徐羨之、傅亮、謝晦弒營陽王立文帝,文帝誅之,以江陵奉迎之誠,免其妻子。

    胡沙虎國之大賊,世所共惡,雖已死而罪名未正,合暴其過惡,宣布中外,除名削爵,緣坐其家,然後為快。

    陛下若不忍援立之勞,則依倣元嘉故事,亦足以示懲戒。

    」宣宗乃下詔暴執中過惡,削其官爵。

    贈鄯陽、石古乃,加恩其子。

    慶山奴、惟弼、惟康皆遷賞,近侍局自此用事矣。

     論曰:金九主,遇弒者三,其逆謀者十人。

    熈宗之弒,惟大興國一人世宗聲其罪而磔之思陵之側。

    徒單貞雖誅,未聞暴其罪狀,後以戚畹又復贈官追封。

    餘秉德、唐括辯等六人,皆以他罪誅。

    海陵之弒,其首惡為完顏元宜,則令終焉。

    衛紹王之弒日胡沙虎,不死於司敗之誅,而死於高琪之手。

    古所謂弒君之賊人得而討之者,謂請于公上而緻討焉,如孔子之請討陳恒是也。

    豈有如琪之擅殺而以為功者乎。

    金之政刑,其亂若此,國欲不亡,其可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