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五 莊宗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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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楊劉,固守其城;令硃守殷撤德勝北城屋木攻具,浮河而下,以助楊劉。

    是時,德勝軍食刍茭薪炭數十萬計,至是令人辇負入澶州,事既倉卒,耗失殆半。

    硃守殷以所毀屋木編筏,置步軍于其上。

    王彥章以舟師沿流而下,各行一岸,每遇轉灘水彙,即中流交鬥,流矢雨集,或全舟覆沒,一彼一此,終日百戰,比及楊劉,殆亡其半。

    已巳,王彥章、段凝率大軍攻楊劉南城,焦彥賓與守城将李周極力固守。

    梁軍晝夜攻擊,百道齊進,竟不能下,遂結營于楊劉之南,東西延袤十數栅。

     六月己亥,帝親禦軍至楊劉,登城望見梁軍,重壕複壘,以絕其路,帝乃選勇士持短兵出戰。

    梁軍于城門外,連延屈曲,穿掘小壕,伏甲士于中,候帝軍至,則弓弩齊發,師人多傷矢,不得進。

    帝患之,問計于郭崇韬;崇韬請于下流據河築壘,以救郓州。

    又請帝日令勇士挑戰,旬日之内,寇若不至,營壘必成。

    帝善之,即令崇韬與毛璋率數千人中夜往博州濟河東,晝夜督役,居六日,營壘将成。

    戊子,梁将王彥章、杜晏球領徒數萬,晨壓帝之新壘。

    時闆築雖畢,牆仞低庳,戰具未備,沙城散惡,王彥章列騎環城,虐用其人,使步軍堙壕登堞。

    又于上流下巨艦十餘艘,扼斷濟路。

    自旦至午,攻擊百端,城中危急。

    帝自楊劉引軍陣于西岸,城中望之,大呼,帝舣舟将渡,梁軍遂解圍,退保鄒家口。

      秋七月丁未,帝禦軍沿河而南,梁軍棄鄒家口夜遁,委棄鍋甲刍糧千計。

    戊午,遣騎将李紹贻直抵梁軍壘,梁益恐。

    又聞李嗣源自郓州引大軍将至,己未夜,梁軍拔營而遁,複保于楊村。

    帝軍屯于德勝。

    甲子,帝幸楊劉城,巡視梁軍故壘。

     八月壬申朔,帝遣李紹斌以甲士五千援澤州。

    初,李繼韬之叛也,潞之舊将裴約以兵戍澤州,不徇韬之逆。

    既而梁遣董璋率衆攻其城,約拒守久之,告急于帝,故遣紹斌救之。

    未至而城已陷,裴約被害,帝聞之,嗟痛不已。

    甲戌,帝自楊劉歸鄴。

    梁以段凝代王彥章為帥。

    戊子,凝帥衆五萬結營于王村,自高陵渡河。

    帝軍遇之,生擒梁前鋒軍士二百人,戮于都市。

    庚寅,帝禦軍至朝城。

    戊戌,梁左右先鋒指揮使康延孝領百騎來奔,帝虛懷引見,賜禦衣玉帶,屏人問之。

    對曰:「臣竊觀汴人兵衆不少,論其君臣将校,則終見敗亡。

    趙岩、趙鹄、張漢傑居中專政,締結宮掖,賄賂公行。

    段凝素無武略,一朝便見大用;霍彥威、王彥章皆宿将有名,翻出其下。

    自彥章獲德勝南城,梁主亦稍獎使。

    彥章立性剛暴,不耐淩制,梁主每一發軍,即令近臣監護,進止可否,悉取監軍處分,彥章悒悒,形于顔色。

    自河津失利,段凝、彥章又獻謀,欲數道舉軍,合董璋以陝虢、澤潞之衆,趨石會關以寇太原。

    霍彥威統關西、汝、洛之衆自相衛以寇鎮定,段凝、杜晏球領大軍以當陛下,令王彥章、張漢傑統禁軍以攻郓州,決取十月内大舉。

    又自滑州南決破河堤,使水東注曹、濮之間,至于汶陽,彌漫不絕,以陷北軍。

    臣在軍側聞此議。

    臣惟汴人兵力,聚則不少,分則無餘。

    陛下但待分兵,領鐵騎五千,自郓州兼程直抵于汴,不旬日,天下事定矣。

    」帝怿然壯之。

      九月壬寅朔,帝在朝城,凝兵至臨河南,與帝之騎軍接戰。

    是時澤潞叛,衛州、黎陽為梁人所據,州以西、相以南,寇鈔日至,編戶流亡,計其軍賦,不支半年。

    又王郁、盧文進召契丹南侵瀛、涿。

    及聞梁人将圖大舉,帝深憂之,召将吏謀其大計,或曰:「自我得汶陽以來,須大将固守,城門之外,元是賊疆,細而料之,得不如失。

    今若馳檄告谕梁人,卻衛州、黎陽以為郓州,指河為界,約且休兵。

    我國力稍集,則議改圖。

    」帝曰:「嘻,行此謀則無葬地矣!」時郭崇韬勸帝親禦六軍,直趨汴州,半月之間,天下可定。

    帝曰:「正合朕意。

    大丈夫得則為王,失則為寇,予行計決矣!」又問司天監,對曰:「今歲時不利,深入必無成功。

    」帝弗聽。

    戊辰,梁将王彥章率衆至汶河,李嗣源遣騎軍偵視,至遞公鎮,梁軍來挑戰,嗣源以精騎擊而敗之,生擒梁将任钊、田章等三百人,俘斬二百級,彥章引衆保于中都。

    嗣源飛驿告捷,帝置酒大悅,曰:「是當決行渡河之策。

    」己巳,下令軍中将士家屬并令歸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