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二百一十四忠義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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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終,何臍可噬。

      事之未然,難以取信,臣願以身屬之廷尉,待其軍行用師,勞還奏凱,則枭臣之首風遞四方,以為天下欺君罔上者之戒。

    傥或幹戈相尋,敗亡相繼,強敵外攻,奸臣内畔,與臣所言盡相符契,然後令臣歸老田裡,永為不齒之民。

     書奏,侂胄大怒,下大理,貶建甯圜土中。

    郡守傅伯成憐之,命獄卒使出入毋系。

    伯成去,又迕守李大異,複置獄。

     侂胄誅,放還,複入學登第,為殿前司官屬,郁不得志。

    謀去丞相史彌遠,事覺,下臨安獄。

    獄具,坐議大臣當死。

    甯宗知嶽名,欲生之,彌遠曰:“是欲殺臣者。

    ”竟杖死東市。

     鄧若水,字平仲,隆州井研人。

    博通經史,為文章有氣骨。

    吳曦叛,州縣莫敢抗,若水方為布衣,憤甚,将殺縣令,起兵讨之。

    夜刲雞盟其仆曰:“我明日谒知縣,汝密懷刃以從,我顧汝,即殺之。

    ”仆佯許諾,至期三顧不發。

    歸責其仆以背盟,仆曰:“平人尚不可殺,況知縣乎?此何等事,而使我為之。

    ”若水乃仗劍徒步如武興,欲手刃曦,中道聞曦死,乃還。

    人皆笑其狂,而壯其志。

     登嘉定十三年進士第。

    時史彌遠柄國久,若水對策極論其奸,請罷之,更命賢相,否則必為宗社憂。

    考官置之末甲。

    策語播行,都士争誦之。

    彌遠怒,谕府尹使逆旅主人幾其出入,将置之罪,或為之解,乃已。

     理宗即位,應诏上封事曰: 行大義然後可以弭大謗,收大權然後可以固大位,除大奸然後可以息大難。

     甯宗皇帝晏駕,濟王當繼大位者也,廢黜不聞于先帝,過失不聞于天下。

    史彌遠不利濟王之立,夜矯先帝之命,棄逐濟王,并殺皇孫,而奉迎陛下。

    曾未半年,濟王竟不幸于湖州。

    揆以《春秋》之法,非弑乎?非篡乎?非攘奪乎?當悖逆之初,天下皆歸罪彌遠而不敢歸過于陛下者,何也?天下皆知倉卒之間,非陛下所得知,亦諒陛下必無是心也,亦料陛下必能清表妖氛,以雪先帝、濟王父子終天之憤。

    今逾年矣,而乾剛不決,威斷不行,無以大慰天下之望。

    昔之信陛下之必無者,今或疑其有。

    昔之信陛下不知者,今或疑其知。

    陛下何以忍清明天日,而以此身受此污辱也?蓋亦求明是心于天下,而俾有辭于千古乎?為陛下之計,莫若遵泰伯之至德,伯夷之清名,季子之高節,而後陛下之本心明于天下。

    此臣所謂行大義以弭大謗,策之上也。

     自古人君之失大權,鮮有不自廢立之際而盡失之。

    當其廢立之間,威動天下。

    既立則眇視人主,是故強臣挾恩以陵上,小人怙強以無上,久則内外相為一體,為上者喑默以聽其所為,日朘月削,殆有人臣之所不忍言者。

    威權一去,人主雖欲固其位,保其身,有不可得。

    宣缯、薛極,彌遠之肺腑也;王愈,其耳目也;盛章、李知孝,其鷹犬也;馮榯,其爪牙也。

    彌遠之欲行某事,害某人,則此數人者相與謀之,曷嘗有陛下之意行乎其間哉?臣以為不除此數兇,陛下非惟不足以弭謗,亦未可以必安其位,然則陛下何憚久而不為哉?此臣所以謂收大權以定大位,策之次也。

     次而不行,又有一焉,曰:除大奸然後可以弭大難。

    李全,一流民耳,寓食于我,兵非加多,土地非加廣,勢力非特盛也。

    賈涉為帥,庸人耳,全不敢妄動,何也?名正而言順也。

    自陛下即位,乃敢倔強,何也?彼有辭以用其衆也。

    其意必曰:“濟王,先皇帝之子也,而彌遠放弑之。

    皇孫,先皇帝之孫也,而彌遠戕害之。

    ”其辭直,其勢壯,是以沿淮數十萬之師而不敢睥睨其鋒。

    雖曰今暫無事,未也,安知其不一日羽檄飛馳,以濟王為辭,以讨君側之惡為名?彌遠之徒,死有餘罪,不可複惜,宗社生靈何辜焉?陛下今日而誅彌遠之徒,則全無辭以用其衆矣。

    上而不得,則思其次,次而不得,則思其下,悲夫!  制置司不敢為附驿,卻還之。

    以格當改官,奏上,彌遠取筆橫抹之而罷。

     嘉熙間,召為太學博士,當對,草奏數千言,略曰:“甯宗不豫,彌遠急欲成其詐,此其心豈複願先帝之生哉?先帝不得正其終,陛下不得正其始,臣請發冢斫棺,取其屍斬之,以謝在天之靈。

    往年臣嘗上封事,請禅位近屬,以洗不義之污,無路自達,今其書尚在,謹昧死以聞。

    ”  将對前一日,假筆吏于所親潘允恭,允恭素知若水好危言,谕筆吏使竊錄之。

    允恭見之,懼并及禍,走告丞相喬行簡,亦大駭。

    翼日早朝,奏出若水通判甯國府。

    退朝,召閣門舍人問曰:“今日有輪對官乎?”舍人以若水對,行簡曰:“已得旨補外矣,可格班。

    ”若水袖其書待庑下,舍人谕使去,若水怏怏而退。

    自知不為時所容,到官數月,以言罷,遂不複仕,隐太湖之洞庭山。

     賈似道在京湖,聞其名,辟參軍事。

    若水雅思其鄉,乃起從其招,因西歸蜀。

    居山中,有盜夜劫之,若水危坐不動,盜擊其首,流血被面,亦不動,乃舍去。

    若水為學務躬行,恥為空言。

    削木為主,大書曰“自古以來忠臣孝子義夫節婦之位”,歲時祀之。

    有一子,膂力絕人,築山砦,以兵捍衛鄉井。

    砦破,舉家遇害。

     僧真寶,代州人,為五台山僧正。

    學佛,能外死生。

    靖康之擾,與其徒習武事于山中。

    欽宗召對便殿,眷赍隆缛。

    真寶還山,益聚兵助讨。

    州不守,敵衆大至,晝夜拒之,力不敵,寺舍盡焚。

    酋下令生緻真寶,至則抗詞無撓,酋異之,不忍殺也。

    使郡守劉騊誘勸百方,終不顧,且曰:“吾法中有口四之罪,吾既許宋皇帝以死,豈當妄言也?”怡然受戮。

    北人聞見者歎異焉。

     莫謙之,常州宜興僧人也。

    德祐元年,糾合義士捍禦鄉闾,诏為溧陽尉。

    是冬,沒于戰陳,贈武功大夫。

     時萬安僧亦起兵,舉旗曰“降魔”,又曰:“時危聊作将,事定複為僧。

    ”旋亦敗死。

     徐道明,常州天慶觀道士也。

    為管轄,賜紫。

    德祐元年,北兵圍城,道明谒郡守姚訔請曰:“事急矣,君侯計将安出?”訔曰:“内無食,外無援,死守而已。

    ”道明亟還,慨然告其徒曰:“姚公誓與城俱亡,吾屬亦不失為義士。

    ”乃取觀之文籍置石函,藏坎中。

    兵屠城,道明危坐焫香,讀《老子》書。

    兵使之拜,不顧,誦聲琅然;以刃脅之,不為動,遂死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