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二百二文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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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堯臣江休複蘇洵章望之王逢孫唐卿黃庠楊寘附唐庚史伯虎附文同楊傑賀鑄劉泾鮑由黃伯思 梅堯臣,字聖俞,宣州宣城人,侍讀學士詢從子也。

    工為詩,以深遠古淡為意,間出奇巧,初未為人所知。

    用詢陰為河南主簿,錢惟演留守西京,特嗟賞之,為忘年交,引與酬倡,一府盡傾。

    歐陽修與為詩友,自以為不及。

    堯臣益刻厲,精思苦學,繇是知名于時。

    宋興,以詩名家為世所傳如堯臣者,蓋少也。

    嘗語人曰:“凡詩,意新語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為善矣。

    必能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然後為至也。

    ”世以為知言。

    曆德興縣令,知建德、襄城縣,監湖州稅,簽書忠武、鎮安判官,監永豐倉。

    大臣屢薦宜在館閣,召試,賜進士出身,為國子監直講,累遷尚書都官員外郎。

    預修《唐書》,成,未奏而卒,錄其子一人。

     寶元、嘉祐中,仁宗有事郊廟,堯臣預祭,辄獻歌詩,又嘗上書言兵。

    注《孫子》十三篇,撰《唐載記》二十六卷、《毛詩小傳》二十卷、《宛陵集》四十卷。

     堯臣家貧,喜飲酒,賢士大夫多從之遊,時載酒過門。

    善談笑,與物無忤,诙嘲刺譏托于詩,晚益工。

    有人得西南夷布弓衣,其織文乃堯臣詩也,名重于時如此。

      江休複,字鄰幾,開封陳留人。

    少強學博覽,為文淳雅,尤善于詩。

    喜琴、弈、飲酒,不以聲利為意。

    進士起家,為桂陽監藍山尉,騎驢之官,每據鞍讀書至迷失道,家人求得之。

    舉書判拔萃,改大理寺丞,遷殿中丞。

    獻其所著書,召試,為集賢校理,判尚書刑部。

    與蘇舜欽遊,坐預進奏院祠神會落職,監蔡州商稅。

    久之,知奉符縣,通判睦州,徙廬州,複集賢校理,判吏部南曹、登聞鼓院,為群牧判官,出知同州,提點陝西路刑獄,入判三司鹽鐵勾院,修起居注,累遷尚書刑部郎中,卒。

     休複外簡曠而内行甚飾,事孀姑如母,所與遊皆一時豪俊。

    為政簡易。

    嘗著《神告》一篇,言皇嗣未立,假神告祖宗之意,冀以感悟。

    又嘗言昭憲太後子孫多流落民間,宜甄錄之。

    著《唐宜鑒》十五卷、《春秋世論》三十卷、文集二十卷。

     蘇洵,字明允,眉州眉山人。

    年二十七始發憤為學,歲餘舉進士,又舉茂才異等,皆不中。

    悉焚常所為文,閉戶益讀書,遂通《六經》、百家之說,下筆頃刻數千言。

    至和、嘉祐間,與其二子轼、轍皆至京師,翰林學士歐陽修上其所著書二十二篇,既出,士大夫争傳之,一時學者競效蘇氏為文章。

    所著《權書》、《衡論》、《機策》,文多不可悉錄,錄其《心術》、《遠慮》二篇。

     《心術》曰:  為将之道,當先治心,太山覆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待敵。

    凡兵上義,不義雖利不動。

    夫惟義可以怒士,士以義怒,可與百戰。

    凡戰之道,未戰養其财,将戰養其力,既戰養其氣,既勝養其心。

    謹烽燧,嚴斥堠,使耕者無所顧忌,所以養其财,豐犒而優遊之,所以養其力。

    小勝益急,小挫益厲,所以養其氣。

    用人不盡其所為,所以養其心。

    故士當蓄其怒、懷其欲而不盡。

    怒不盡則有餘勇,欲不盡則有餘貪,故雖并天下而士不厭兵,此黃帝所以七十戰而兵不殆也。

     凡将欲智而嚴,凡士欲愚。

    智則不可測,嚴則不可犯,故士皆委己而聽命,夫安得不愚?夫惟士愚而後可與之皆死。

    凡兵之動,知敵之主,知敵之将,而後可以動于嶮。

    鄧艾缒兵于穴中,非劉禅之庸,則百萬之師可以坐縛,彼固有所侮而動也。

    故古之賢将,能以兵嘗敵,而又以敵自嘗,故去就可以決。

     凡主将之道,知理而後可以舉兵,知勢而後可以加兵,知節而後可以用兵。

    知理則不屈,知勢則不沮,知節則不窮。

    見小利不動,見小患不遷,小利小患不足以辱吾技也,夫然後有以支大利大患。

    夫惟養技而自愛者無敵于天下,故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靜可以制百動。

     兵有長短,敵我一也。

    敢問:“吾之所長,吾出而用之,彼将不與吾校;吾之所短,吾斂而置之,彼将強與吾角。

    奈何?”曰:“吾之所短,吾抗而暴之,使之疑而卻;吾之所長,吾陰而養之,使之狎而堕其中。

    此用長短之術也。

    ” 善用兵者使之無所顧,有所恃。

    無所顧則知死之不足惜,有所恃則知不至于必敗。

    尺箠當猛虎,奮呼而操擊,徒手遇蜥蜴,變色而卻步,人之情也,知此者可以将矣。

    袒裼而按劍,則烏獲不敢逼;冠胄衣甲據兵而寝,則童子彎弓殺之矣。

    故善用兵者以形固,夫能以形固,則力有餘矣。

     《遠慮》曰: 聖人之道,有經、有權、有機,是以有民、有群臣而又有腹心之臣。

    曰經者,天下之民舉知之可也;曰權者,民不可得而知矣,群臣知之可也;曰機者,雖群臣亦不得而知之矣,腹心之臣知之可也。

    夫使聖人無權,則無以成天下之務,無機,則無以濟萬世之功,然皆非天下之民所宜知;而機者又群臣所不得聞,群臣不得聞,則誰與議?不議不濟,然則所謂腹心之臣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