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九十四儒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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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

    以緻于今德義不孚,号令不行,刑罰不威,爵賞不勸。

    若不更轍以救垂亡,則陛下永負孝悌之愆,常有父兄之責。

    人心一去,天命難恃,雖欲羁栖山海,恐非為自全之計。

     願下诏曰:“繼紹大統,出于臣庶之谄,而不悟其非;巡狩東南,出于僥幸之心,而不虞其禍。

    金人逆天亂倫,朕義不共天,志思雪恥。

    父兄旅泊,陵寝荒殘,罪乃在予,無所逃責。

    ”以此号召四海,聳動人心,決意講武,戎衣臨陣。

    按行淮、襄,收其豪英,誓以戰伐。

    天下忠義武勇,必雲合響應。

    陛下凡所欲為,孰不如志?其與退保吳、越,豈可同年而語哉! 自古中國強盛如漢武帝、唐太宗,其得志四夷,必并吞掃滅,極其兵力而後已。

    中國禮義所自出也,恃強淩弱且如此。

    今乃以仁慈之道、君子長者之事,望于兇頑之粘罕,豈有是理哉!今日圖複中興之策,莫大于罷絕和議,以使命之币,為養兵之資。

    不然,則僻處東南,萬事不競。

    納賂則孰富于京室?納質則孰重于二聖?反複計之,所謂乞和,決無可成之理。

     夫大亂之後,風俗靡然,欲丕變之,在于務實效,去虛文。

    治兵擇将,誓戡大憝者,孝弟之實也;遣使乞和,冀幸萬一者,虛文也。

    屈己求賢,信用群策者,求賢之實也;外示禮貌,不用其言者,虛文也。

    不惟面從,必将心改,苟利于國,即日行之者,納谏之實也;和顔泛受,内惡切直者,虛文也。

    擢智勇忠直之人,待禦以恩威,結約以誠信者,任将之實也;親厚庸奴,等威不立者,虛文也。

    汰疲弱,擇壯勇,足其衣食,申明階級,以變其驕悍之習者,治軍之實也;教習兒戲,紀律蕩然者,虛文也。

    遴選守刺,久于其官,痛刈奸贓,廣行寬恤者,愛民之實也;軍須戎具,征求取辦,蠲租赦令,苟以欺之者,虛文也。

    若夫保宗廟、陵寝、土地、人民,以此六實者行乎其間,則為中興之實政也。

    陵廟荒圮,土宇日蹙,衣冠黔首,為血為肉,以此六虛者行乎其間,則為今日虛文。

    陛下戴黃屋,建幄殿,質明辇出房,雉扇金爐夾侍兩陛,仗馬衛兵俨分儀式,贊者引百官入奉起居,以此度日。

    彼粘罕者,晝夜厲兵,跨河越岱,電掃中土,遂有吞吸江湖,蹂踐衡霍之意。

    吾方擁虛器,茫然未知所之。

      君子小人,勢不兩立。

    仁宗皇帝在位,得君子最多。

    小人亦時見用,然罪者則斥;君子亦或見廢,然忠顯則收。

    故其成當世之功,贻後人之輔者,皆君子也。

    至王安石則不然,斥絕君子,一去而不還;崇信小人,一任則不改。

    故其敗當時之政,為後世之害者,皆小人也。

    仁宗皇帝所養之君子,既日遠而銷亡矣。

    安石所緻之小人,方蕃息而未艾也。

    所以誤國破家,至毒至烈,以緻二聖屈辱,羿、莽擅朝,伏節死難者不過一二人。

    此浮華輕薄之害,明主之所畏而深戒者也。

     古之稱中興者曰:“撥亂世,反之正。

    ”今之亂亦雲甚矣,其反正而興之,在陛下;其遂陵遲不振,亦在陛下。

    昔宗澤一老從官耳,猶能推誠感動群賊,北連懷、衛,同迎二聖,克期密應者,無慮數十萬人。

    何況陛下身為子弟,欲北向而有為,将見舉四海為陛下用,期以十年,必能掃除妖沴,遠迓父兄,稱宋中興。

    其與惕息遁藏,蹈危負恥如今日,豈不天地相絕哉! 疏入,宰相呂頤浩惡其切直,除直龍圖閣、主管江州太平觀。

     二年五月,诏内外官各言省費、裕國、強兵、息民之策,寅以十事應诏,曰修政事、備邊陲、治軍旅、用人才、除盜賊、信賞罰、理财用、核名實、屏谀佞、去奸慝。

    疏上不報,尋命知永州。

      紹興四年十二月,複召為起居郎,遷中書舍人,賜三品服。

    時議遣使入雲中,寅上疏言: 女真驚動陵寝,殘毀宗廟,劫質二聖,乃吾國之大仇也。

    頃者,誤國之臣遣使求和,以苟歲月,九年于茲,其效如何?幸陛下灼見邪言,漸圖恢複,忠臣義士聞風興起,各思自效。

    今無故蹈庸臣之轍,忘複仇之義,陳自辱之辭,臣切為陛下不取也。

     若謂不少貶屈,如二聖何?則自丁未以至甲寅,所為卑辭厚禮以問安迎請為名而遣使者,不知幾人矣,知二聖之所在者誰欤?聞二聖之聲音者誰欤?得女真之要領而息兵者誰欤?臣但見丙午而後,通和之使歸未息肩,而黃河、長淮、大江相繼失險矣。

    夫女真知中國所重在二聖,所懼在劫質,所畏在用兵,而中國坐受此餌,既久而不悟也。

    天下謂自是必改圖矣,何為複出此謬計邪? 當今之事,莫大于金人之怨。

    欲報此怨,必殄此仇。

    用複仇之議,而不用講和之政,使天下皆知女真為不共戴天之仇,人人有緻死之心,然後二聖之怨可平,陛下人子之職舉矣。

    苟為不然,彼或願與陛下歃盟泗水之上,不知何以待之?望聖意直以世仇無可通之義,寝罷使命。

     高宗嘉納,雲:“胡寅論使事,詞旨剀切,深得獻納論思之體。

    ”召至都堂谕旨,仍降诏獎谕。

    既而右仆射張浚自江上還,奏遣使為兵家機權,竟反前旨。

    寅複奏疏言:“今日大計,隻合明複仇之義,用賢修德,息兵訓民,以圖北向。

    傥或未可,則堅守待時。

    若夫二三其德,無一定之論,必不能有所立。

    ”寅既與浚異,遂乞便郡就養。

     始,寅上言:“近年書命多出詞臣好惡之私,使人主命德讨罪之詞,未免玩人喪德之失,乞命詞臣以飾情相悅、含怒相訾為戒。

    ”故寅所撰詞多诰誡,于是忌嫉者衆。

    朝廷辨宣仁聖烈之誣,行遣章惇、蔡卞,皆宰臣面授上旨,令寅撰進。

    除徽猷閣待制、知邵州,辭。

    改集英殿修撰,複以待制改知嚴州,又改知永州。

     徽宗皇帝、甯德皇後訃至,朝廷用故事以日易月,寅上疏言:“禮:仇不複則服不除。

    願降诏旨,用喪三年,衣墨臨戎,以化天下。

    ”尋除禮部侍郎、兼侍講兼直學士院。

    丁父憂,免喪,時秦桧當國,除徽猷閣直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

    俄乞緻仕,遂歸衡州。

     桧既忌寅,雖告老,猶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