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九十三儒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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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賢能而用資格:此五者,舉天下以為不可動,豈非今之實患欤!沿習牽制,非一時矣。

    講利害,明虛實,斷是非,決廢置,在陛下所為耳。

    ”讀未竟,帝蹙額曰:“朕比苦目疾,此志已泯,誰克任此,惟與卿言之耳。

    ”及再讀,帝慘然久之。

     除太常博士兼實錄院檢讨官。

    嘗薦陳傅良等三十四人于丞相,後皆召用,時稱得人。

    會朱熹除兵部郎官,未就職,為侍郎林栗所劾。

    适上疏争曰:“栗劾熹罪無一實者,特發其私意而遂忘其欺矣!至于其中‘謂之道學’一語,利害所系不獨熹。

    蓋自昔小人殘害忠良,率有指名,或以為好名,或以為立異,或以為植黨。

    近創為‘道學’之目,鄭丙倡之,陳賈和之,居要津者密相付授,見士大夫有稍慕潔修者,辄以道學之名歸之,以為善為玷阙,以好學為己愆,相與指目,使不得進。

    于是賢士惴栗,中材解體,銷聲滅影,穢德垢行,以避此名。

    栗為侍從,無以達陛下之德意志慮,而更襲用鄭丙、陳賈密相付授之說,以道學為大罪,文緻語言,逐去一熹,自此善良受禍,何所不有!伏望摧折暴橫,以扶善類。

    ”疏入,不報。

     光宗嗣位,由秘書郎出知蕲州。

    入為尚書左選郎官。

    是時,帝以疾不朝重華宮者七月,事無钜細,皆廢不行。

    适見上力言:“父子親愛出于自然。

    浮疑私畏,似是而非,豈有事實?若因是而定省廢于上,号令愆于下,人情離阻,其能久乎!”既而帝兩詣重華宮,都人歡悅。

    适複奏:“自今宜于過宮之日,令宰執、侍從先詣起居。

    異時兩宮聖意有難言者,自可因此傳緻,則責任有歸。

    不可複近習小人增損語言,以生疑惑。

    ”不報。

    而事複浸異,中外洶洶。

     及孝宗不豫,群臣至号泣攀裾以請,帝竟不往。

    适責宰相留正曰:“上有疾明甚。

    父子相見,當俟疾瘳。

    公不播告,使臣下輕議君父,可乎?”未幾,孝宗崩,光宗不能執喪。

    軍士籍籍有語,變且不測。

    适又告正曰:“上疾而不執喪,将何辭以謝天下?今嘉王長,若預建參決,則疑謗釋矣。

    ”宰執用其言,同入奏立嘉王為皇太子,帝許之。

    俄得禦批,有“曆事歲久,念欲退閑”之語,正懼而去,人心愈搖。

    知樞密院趙汝愚憂危不知所出,适告知閣門事蔡必勝曰:“國事至此,子為近臣,庸坐視乎?”蔡許諾,與宣贊舍人傅昌朝、知内侍省關禮、知閣門事韓侂胄三人定計。

    侂胄,太皇太後甥也。

    會慈福宮提點張宗尹過侂胄,侂胄觇其意以告必勝。

    适得之,即亟白汝愚。

    汝愚請必勝議事,遂遣侂胄因張宗尹、關禮以内禅議奏太皇太後,且請垂簾,許之,計遂定。

    翌日禫祭,太皇太後臨朝,嘉王即皇帝位,親行祭禮,百官班賀,中外晏然。

    凡表奏皆汝愚與适裁定,臨期,取以授儀曹郎,人始知其預議焉。

    遷國子司業。

     汝愚既相,賞功将及适,适曰:“國危效忠,職也。

    适何功之有?”而侂胄恃功,以遷秩不滿望怨汝愚。

    适以告汝愚曰:“侂胄所望不過節钺,宜與之。

    ”汝愚不從。

    适歎曰:“禍自此始矣!”遂力求補外。

    除太府卿、總領淮東軍馬錢糧。

    及汝愚貶衡陽,而适亦為禦史胡纮所劾,降兩官罷,主管沖佑觀,差知衢州,辭。

     起為湖南轉運判官,遷知泉州。

    召入對,言于甯宗曰:“陛下初嗣大寶,臣嘗申繹《卷阿》之義為獻。

    天啟聖明,銷磨黨偏,人才庶幾複合。

    然治國以和為體,處事以平為極。

    臣欲人臣忘己體國,息心既往,圖報方來可也。

    ”帝嘉納之。

    初,韓侂胄用事,患人不附,一時小人在言路者,創為“僞學”之名,舉海内知名士貶竄殆盡。

    其後侂胄亦悔,故适奏及之,且薦樓鑰、丘崈、黃度三人,悉與郡。

    自是禁網漸解矣。

      除權兵部侍郎,以父憂去。

    服除,召至。

    時有勸侂胄立蓋世功以固位者,侂胄然之,将啟兵端。

    适因奏曰:“甘弱而幸安者衰,改弱而就強者興。

    陛下申命大臣,先慮預算,思報積恥,規恢祖業,蓋欲改弱以就強矣。

    竊謂必先審知強弱之勢而定其論,論定然後修實政,行實德,弱可變而為強,非有難也。

    今欲改弱以就強,為問罪驟興之舉,此至大至重事也。

    故必備成而後動,守定而後戰。

    今或謂金已衰弱,姑開先釁,不懼後艱,求宣和之所不能,為紹興之所不敢,此至險至危事也。

    且所謂實政者,當經營瀕淮沿漢諸郡,各為處所,牢實自守。

    敵兵至則阻于堅城,彼此策應,而後進取之計可言。

    至于四處禦前大軍,練之使足以制敵,小大之臣,試之使足以立事,皆實政也。

    所謂實德者,當今賦稅雖重而國愈貧,如和買、折帛之類,民間至有用田租一半以上輸納者。

    況欲規恢,宜有恩澤。

    乞诏有司審度何名之賦害民最甚,何等橫費裁節宜先。

    減所入之額,定所出之費。

    既修實政于上,又行實德于下。

    此其所以能屢戰而不屈,必勝而無敗也。

    ” 除權工部侍郎。

    侂胄欲藉其草诏以動中外,改權吏部侍郎兼直學士院,以疾力辭兼職。

    會诏諸将四路出師,适又告侂胄宜先防江,不聽。

    未幾,諸軍皆敗,侂胄懼,以丘崈為江、淮宣撫使,除适寶谟閣待制、知建康府兼沿江制置使。

    适謂三國孫氏嘗以江北守江,自南唐以來始失之,建炎、紹興未暇尋繹。

    乃請于朝,乞節制江北諸州。

     及金兵大入,一日,有二騎舉旗若将渡者,淮民倉皇争斫舟纜,覆溺者衆,建康震動。

    适謂人心一搖,不可複制,惟劫砦南人所長,乃募市井悍少并帳下願行者,得二百人,使采石将徐緯統以往。

    夜過半,遇金人,蔽茅葦中射之,應弦而倒。

    矢盡,揮刀以前,金人皆錯愕不進。

    黎明,知我軍寡來追,則已在舟中矣。

    複命石跋、定山之人劫敵營,得其俘馘以歸。

    金解和州圍,退屯瓜步,城中始安。

    又遣石斌賢渡宣化,夏侯成等分道而往,所向皆捷。

    金自滁州遁去。

    時羽檄旁午,而适治事如平時,軍須皆從官給,民以不擾。

    淮民渡江有舟,次止有寺,給錢饷米,其來如歸。

    兵退,進寶文閣待制、兼江、淮制置使,措置屯田,遂上堡塢之議。

     初,淮民被兵驚散,日不自保。

    适遂于墟落數十裡内,依山水險要為堡塢,使複業以守,春夏散耕,秋冬入堡,凡四十七處。

    又度沿江地創三大堡:石跋則屏蔽采石,定山則屏蔽靖安,瓜步則屏蔽東陽、下蜀。

    西護曆陽,或連儀真,緩急應援,首尾聯絡,東西三百裡,南北三四十裡。

    每堡以二千家為率,教之習射。

    無事則戍,以五百人一将。

    有警則增募新兵及抽摘諸州禁軍二千人,并堡塢内居民,通為四千五百人,共相守戍。

    而制司于每歲防秋,别募死士千人,以為劫砦焚糧之用。

    因言堡塢之成有四利,大要謂:“敵在北岸,共長江之險,而我有堡塢以為聲援,則敵不敢窺江,而士氣自倍,戰艦亦可以策勳。

    和、滁、真、六合等城或有退遁,我以堡塢全力助其襲逐,或邀其前,或尾其後,制勝必矣。

    此所謂用力寡而收功博也。

    ”三堡就,流民漸歸。

    而侂胄适誅,中丞雷孝友劾适附侂胄用兵,遂奪職。

    自後奉祠者凡十三年,至寶文閣學士、通議大夫。

    嘉定十六年,卒,年七十四。

    贈光祿大夫,谥文定。

     适志意慷慨,雅以經濟自負。

    方侂胄之欲開兵端也,以适每有大仇未複之言重之。

    而适自召還,每奏疏必言當審而後發,且力辭草诏。

    第出師之時,适能極力谏止,曉以利害禍福,則侂胄必不妄為,可免南北生靈之禍。

    議者不能不為之歎息焉。

      戴溪,字肖望,永嘉人也。

    少有文名。

    淳熙五年,為别頭省試第一。

    監潭州南嶽廟。

    紹熙初,主管吏部架閣文字,除太學錄兼實錄院檢讨官。

    正錄兼史職自溪始。

    升博士,奏兩淮當立農官,若漢稻田使者,括閑田,谕民主出财,客出力,主客均利,以為救農之策。

    除慶元府通判,未行,改宗正簿。

    累官兵部郎官。

     開禧時,師潰于符離,溪因奏沿邊忠義人、湖南北鹽商皆當區畫,以銷後患。

    會和議成,知樞密院事張岩督師京口,除授參議軍事。

    數月,召為資善堂說書。

     由禮部郎中凡六轉為太子詹事兼秘書監。

    景獻太子命溪講《中庸》、《大學》,溪辭以講讀非詹事職,懼侵官。

    太子曰:“講退便服說書,非公禮,毋嫌也。

    ”複命類《易》、《詩》、《書》、《春秋》、《論語》、《孟子》、《資治通鑒》,各為說以進。

    權工部尚書,除華文閣學士。

    嘉定八年,以宣奉大夫、龍圖閣學士緻仕。

    卒,贈特進、端明殿學士。

    理宗紹定間,賜谥文端。

     溪久于宮僚,以微婉受知春官,然立朝建明,多務秘密,或議其殊乏骨鲠雲。

     蔡幼學,字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