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八十八道學三

關燈
三年;嫡子當為其父後,不能襲位執喪,則嫡孫繼統而代之執喪。

    自漢文短喪,曆代因之,天子遂無三年之喪。

    為父且然,則嫡孫承重可知。

    人紀廢壞,三綱不明,千有餘年,莫能厘正。

    壽皇聖帝至性自天,易月之外,猶執通喪,朝衣朝冠皆用大布,所宜著在方冊,為萬世法程。

    間者,遺诰初頒,太上皇帝偶違康豫,不能躬就喪次。

    陛下以世嫡承大統,則承重之服著在禮律,所宜遵壽皇已行之法。

    一時倉卒,不及詳議,遂用漆紗淺黃之服,不惟上違禮律,且使壽皇已行之禮舉而複墜,臣竊痛之。

    然既往之失不及追改,唯有将來啟殡發引,禮當複用初喪之服。

    ”  會孝宗祔廟,議宗廟疊毀之制,孫逢吉、曾三複首請并祧僖、宣二祖,奉太祖居第一室,祫祭則正東向之位。

    有旨集議:僖、順、翼、宣四祖祧主,宜有所歸。

    自太祖皇帝首尊四祖之廟,治平間,議者以世數浸遠,請遷僖祖于夾室。

    後王安石等奏,僖祖有廟,與稷、契無異,請複其舊。

    時相趙汝愚雅不以複祀僖祖為然,侍從多從其說。

    吏部尚書鄭僑欲且祧宣祖而祔孝宗。

    熹以為藏之夾室,則是以祖宗之主下藏于子孫之夾室,神宗複奉以為始祖,已為得禮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謂有舉之而莫敢廢者乎。

    又拟為《廟制》以辨,以為物豈有無本而生者。

    廟堂不以聞,即毀撤僖、宣廟室,更創别廟以奉四祖。

     始,甯宗之立,韓侂胄自謂有定策功,居中用事。

    熹憂其害政,數以為言,且約吏部侍郎彭龜年共論之。

    會龜年出護使客,熹乃上疏斥言左右竊柄之失,在講筵複申言之。

    禦批雲:“憫卿耆艾,恐難立講,已除卿宮觀。

    ”汝愚袖禦筆還上,且谏且拜。

    内侍王德謙徑以禦筆付熹,台谏争留,不可。

    樓鑰、陳傅良旋封還錄黃,修注官劉光祖、鄧驲封章交上。

    熹行,被命除寶文閣待制,與州郡差遣,辭。

    尋除知江陵府,辭,仍乞追還新舊職名,诏依舊煥章閣待制,提舉南京鴻慶宮。

    慶元元年初,趙汝愚既相,收召四方知名之士,中外引領望治,熹獨惕然以侂胄用事為慮。

    既屢為上言,以數以手書啟汝愚,當用厚賞酬其勞,勿使得預朝政,有“防微杜漸,謹不可忽”之語。

    汝愚方謂其易制,不以為意。

    及是,汝愚亦以誣逐,而朝廷大權悉歸侂胄矣。

      熹始以廟議自劾,不許,以疾再乞休緻,诏:“辭職謝事,非朕優賢之意,依舊秘閣修撰。

    ”二年,沈繼祖為監察禦史,誣熹十罪,诏落職罷祠,門人蔡元定亦送道州編管。

    四年,熹以年近七十,申乞緻仕,五年,依所請。

    明年卒,年七十一。

    疾且革,手書屬其子在及門人範念德、黃幹,拳拳以勉學及修正遺書為言。

    翌日,正坐整衣冠,就枕而逝。

     熹登第五十年,仕于外者僅九考,立朝才四十日。

    家故貧,少依父友劉子羽,寓建之崇安,後徙建陽之考亭,箪瓢屢空,晏如也。

    諸生之自遠而至者,豆飯藜羹,率與之共。

    往往稱貸于人以給用,而非其道義則一介不取也。

     自熹去國,侂胄勢益張。

    何澹為中司,首論專門之學,文詐沽名,乞辨真僞。

    劉德秀仕長沙,不為張栻之徒所禮,及為谏官,首論留正引僞學之罪。

    “僞學”之稱,蓋自此始。

    太常少卿胡纮言:“比年僞學猖獗,圖為不軌,望宣谕大臣,權住進拟。

    ”遂召陳賈為兵部侍郎。

    未幾,熹有奪職之命。

    劉三傑以前禦史論熹、汝愚、劉光祖、徐誼之徒,前日之僞黨,至此又變而為逆黨。

    即日除三傑右正言。

    右谏議大夫姚愈論道學權臣結為死黨,窺伺神器。

    乃命直學士院高文虎草诏谕天下,于是攻僞日急,選人餘嘉至上書乞斬熹。

      方是時,士之繩趨尺步、稍以儒名者,無所容其身。

    從遊之士,特立不顧者,屏伏丘壑;依阿巽懦者,更名他師,過門不入,甚至變易衣冠,狎遊市肆,以自别其非黨。

    而熹日與諸生講學不休,或勸以謝遣生徒者,笑而不答。

    有籍田令陳景思者,故相康伯之孫也,與侂胄有姻連,勸侂胄勿為已甚,侂胄意亦漸悔。

    熹既沒,将葬,言者謂:四方僞徒期會,送僞師之葬,會聚之間,非妄談時人短長,則缪議時政得失,望令守臣約束。

    從之。

      嘉泰初,學禁稍弛。

    二年,诏:“朱熹已緻仕,除華文閣待制,與緻仕恩澤。

    ”後侂胄死,诏賜熹遺表恩澤,谥曰文。

    尋贈中大夫,特贈寶谟閣直學士。

    理宗寶慶三年,贈太師,追封信國公,改徽國。

     始,熹少時,慨然有求道之志。

    父松病亟,嘗屬熹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劉緻中、屏山劉彥沖三人,學有淵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事之,而惟其言之聽。

    ”三人,謂胡憲、劉勉之、劉子翚也。

    故熹之學既博求之經傳,複遍交當世有識之士。

    延平李侗老矣,嘗學于羅從彥,熹歸自同安,不遠數百裡,徒步往從之。

     其為學,大抵窮理以緻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而以居敬為主。

    嘗謂聖賢道統之傳散在方冊,聖經之旨不明,而道統之傳始晦。

    于是竭其精力,以研窮聖賢之經訓。

    所著書有:《易》本義、啟蒙、《蓍卦考誤》,《詩集傳》,《大學中庸》章句、或問、《論語》、《孟子》集注、《太極圖》、《通書》、《西銘解》、《楚辭》集注、辨證,《韓文考異》;所編次有:《論孟集議》,《孟子指要》,《中庸輯略》,《孝經刊誤》,《小學書》,《通鑒綱目》,《宋名臣言行錄》,《家禮》,《近思錄》,《河南程氏遺書》,《伊洛淵源錄》,皆行于世。

    熹沒,朝廷以其《大學》、《語》、《孟》、《中庸》訓說立于學官。

    又有《儀禮經傳通解》未脫稿,亦在學官。

    平生為文凡一百卷,生徒問答凡八十卷,别錄十卷。

     理宗紹定末,秘書郎李心傳乞以司馬光、周敦頤、邵雍、張載、程颢、程頤、朱熹七人列于從祀,不報。

    淳祐元年正月,上視學,手诏以周、張、二程及熹從祀孔子廟。

     黃幹曰:“道之正統待人而後傳,自周以來,任傳道之責者不過數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

    由孔子而後,曾子、子思繼其微,至孟子而始著。

    由孟子而後,周、程、張子繼其絕,至熹而始著。

    ”識者以為知言。

     熹子在,紹定中為吏部侍郎。

     張栻字敬夫,丞相浚子也。

    穎悟夙成,浚愛之,自幼學,所教莫非仁義忠孝之實。

    長師胡宏,宏一見,即以孔門論仁親切之旨告之。

    栻退而思,若有得焉,宏稱之曰:“聖門有人矣。

    ”栻益自奮厲,以古聖賢自期,作《希顔錄》。

     以蔭補官,辟宣撫司都督府書寫機宜文字,除直密閣,時孝宗新即位,浚起谪籍,開府治戎,參佐皆極一時之選。

    栻時以少年,内贊密謀,外參庶務,其所綜畫,幕府諸人皆自以為不及也。

    間以軍事入奏,因進言曰:“陛下上念宗社之仇恥,下闵中原之塗炭,惕然于中,而思有以振之。

    臣謂此心之發,即天理之所存也。

    願益加省察,而稽古親賢以自輔,無使其或少息,則今日之功可以必成,而因循之弊可革矣。

    ”孝宗異其言,于是遂定君臣之契。

     浚去位,湯思退用事,遂罷兵講和。

    金人乘間縱兵入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