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七十七

關燈
亦去。

    遣使數輩遮留之,始至。

      時命張世傑等四道進師,二丞相都督軍馬而不出督。

    ?龠請以一丞相建阃吳門,以護諸将;不然,則已請行。

    宜中愧,始與夢炎上疏乞行邊。

    事下公卿議不決。

    七月,世傑等兵果敗于焦山。

    ?龠奏言:“事無重于兵,今二相并建都督,廟算指授,臣不得而知。

    比者,六月出師,諸将無統。

    臣豈不知吳門距京不遠,而必為此請者,蓋大敵在境,非陛下自将則大臣開督。

    今世傑以諸将心力不一而敗,不知國家尚堪幾敗邪?臣既不得其職,又不得其言,乞罷免。

    ”不允。

     ?龠子囗乃嗾京學生伏阙上書,數宜中過失數十事,其略以為:“趙溍、趙與鑒皆棄城遁,宜中乃借使過之說,以報私恩。

    令狐概、潛說友皆以城降,乃受其包苴而為之羽翼。

    文天詳率兵勤王,信讒而沮撓之。

    似道喪師誤國,陽請緻罰而陰佑之。

    大兵薄國門,勤王之師乃留之京城而不遣。

    宰相當出督,而畏縮猶豫,第令集議而不行。

    呂師夔狼子野心,而使之通好乞盟。

    張世傑步兵而用之于水,劉師勇水兵而用之于步,指授失宜,因以敗事。

    臣恐誤國将不止于一似道也。

    ” 臨S臨安府捕逮京學生。

    召之亦不至。

    太皇太後自為書遺其母楊,使勉谕之,宜中始乞以祠官入侍,乃拜醴泉觀使。

    十月壬寅,始造朝,尋為右丞相,然事已去矣。

    宜中倉皇發京城民為兵,民年十五以上者皆籍之,人皆以為笑。

    十一月,遣張全合尹玉、麻士龍兵援常州,玉與士龍皆戰死,全不發一矢,奔還。

    文天祥請誅全,宜中釋不問。

    已而,常州破,兵薄獨松關,鄰邑望風皆遁。

     宜中遣使如軍中請和不得,即率群臣入宮請遷都,太皇太後不可。

    宜中痛哭請之,太皇太後乃命裝俟升車,給百官路費銀。

    及暮,宜中不入,太皇太後怒曰:“吾初不欲遷,而大臣數以為請,顧欺我邪?”脫簪珥擲之地,遂閉閣,群臣求内引,皆不納。

    蓋宜中實以明日遷,倉卒奏陳失審耳。

     宜中初與大元丞相伯顔期會軍中,既而悔之,不果往。

    伯顔将兵至臯亭山,宜中宵遁,陸秀夫奉二王入溫州,遣人召宜中。

    宜中至溫州,而其母死。

    張世傑舁其棺舟中,遂與俱入閩中。

    益王立,複以為左丞相。

    井澳之敗,宜中欲奉王走占城,乃先如占城谕意,度事不可為,遂不反。

    二王累使召之,終不至。

    至元十九年,大軍伐占城,宜中走暹,後沒于暹。

     宜中為人多術數,少為縣學生,其父為吏受贓當黥,宜中上書溫守魏克愚請貸之。

    克愚以為黠吏,卒置之法。

    其後宜中為浙西提刑,克愚郊迎,宜中報禮不書銜,亦雲“部下民陳某’,克愚皇恐不敢受,袖而謝之。

    宜中陽禮之,而陰摭其過,無所得。

    其後,克愚發賈德生冒借官木事,忤似道,廢罷家居。

    宜中入,乃極言克愚居鄉不法事,似道令章鑒劾之,貶嚴州。

    克愚之死,宜中擠之為多。

     論曰:“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理宗在位長久,命相實多其人,若吳潛之忠亮剛直,财數人焉。

    潛論事雖近于讦,度宗之立,謀議及之,潛以正對,人臣懷顧望為子孫地者能為斯言哉?程元鳳謹饬而有餘而乏風節,尚為賈似道所諅。

    江萬裡問學德望優于諸臣,不免為似道籠絡,晚年微露鋒,穎辄見擯斥。

    士大夫不幸與權奸同朝,自處難矣。

    似道督視江上之師,以國事付王?龠、章鑒、陳宜中,蓋取其平時素與己者。

    ?龠、宜中于其既出,稍欲自異,及聞其敗,乘勢蹙之。

    既而,二人自為矛盾,宋事至此,危急存亡之秋也。

    當國者交歡戮力,猶懼不逮,所為若是,何望其能匡濟乎。

    似道誅,?龠死,鑒遁,宜中走海島,宋亡。

     文天祥,字宋瑞,又字履善,吉之吉水人也。

    體貌豐偉,美皙如玉,秀眉而長目,顧盼烨然。

    自為童子時,見學宮所祠鄉先生歐陽修、楊邦乂、胡铨像,皆谥“忠”,即欣然慕之。

    曰:“沒不俎豆其間,非夫也。

    ”年二十舉進士,對策集英殿。

    時理宗在位久,政理浸怠,天祥以法天不息為對,其言萬餘,不為稿,一揮而成。

    帝親拔為第一。

    考官王應麟奏曰:“是卷古誼若龜鑒,忠肝如鐵石,臣敢為得人賀。

    ”尋丁父憂,歸。

     開慶初,大元兵伐宋,宦官董宋臣說上遷都,人莫敢議其非者。

    天祥時入為甯海軍節度判官,上書“乞斬宋臣,以一人心”。

    不報,即自免歸。

    後稍遷至刑部郎官。

    宋臣複入為都知,天祥又上書極言其罪,亦不報。

    出守瑞州,改江西提刑,遷尚書左司郎官,累為台臣論罷。

    除軍器監兼權直學士院。

    賈似道稱病,乞緻仕,以要君,有诏不允。

    天祥當制,語皆諷似道。

    時内制相承皆呈稿,天祥不呈稿,似道不樂,使台臣張志立劾罷之。

    天祥既數斥,援錢若水例緻仕,時年三十七。

     鹹淳九年,起為湖南提刑,因見故相江萬裡。

    萬裡素奇天祥志節,語及國事,愀然曰:“吾老矣,觀天時人事當有變,吾閱人多矣,世道之責,其在君乎?君其勉之。

    ”十年,改知贛州。

      德祐初,江上報急,诏天下勤王。

    天祥捧诏涕泣,使陳繼周發郡中豪傑,并結溪峒蠻,使方興召吉州兵,諸豪傑皆應,有衆萬人。

    事聞,以江西提刑安撫使召入衛。

    其友止之,曰:“今大兵三道鼓行,破郊畿,薄内地,君以烏合萬餘赴之,是何異驅群羊而搏猛虎。

    ”天祥曰:“吾亦知其然也。

    第國家養育臣庶三百餘年,一旦有急,征天下兵,無一人一騎入關者,吾深恨于此,故不自量力,而以身徇之,庶天下忠臣義士将有聞風而起者。

    義勝者謀立,人衆者功濟,如此則社稷猶可保也。

    ” 天祥性豪華,平生自奉甚厚,聲伎滿前。

    至是,痛自貶損,盡以家赀為軍費。

    每與賓佐語及時事,辄流涕,撫幾言曰:“樂人之樂者憂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

    ”八月,天祥提兵至臨安,除知平江府。

    時以丞相宜中未還朝,不遣。

    十月,宜中至,始遣之。

    朝議方擢呂師孟為兵部尚書,封呂文德和義郡王,欲賴以求好。

    師孟益偃蹇自肆。

     天祥陛辭,上疏言:“朝廷姑息牽制之意多,奮發剛斷之義少,乞斬師孟釁鼓,以作将士之氣。

    ”且言:“宋懲五季之亂,削藩鎮,建郡邑,一時雖足以矯尾大之弊,然國亦以浸弱。

    故敵至一州則破一州,至一縣則破一縣,中原陸沈,痛悔何及。

    今宜分天下為四鎮,建都督統禦于其中。

    以廣西益湖南而建阃于長沙;以廣東益江西而建阃于隆興;以福建益江東而建阃于番陽;以淮西益淮東而建阃于揚州。

    責長沙取鄂,隆興取蕲、黃,番陽取江東,揚州取兩淮,使其地大力衆,足以抗敵。

    約日齊奮,有進無退,日夜以圖之,彼備多力分,疲于奔命,而吾民之豪傑者又伺間出于其中,如此則敵不難卻也。

    ”時議以天祥論闊遠,書奏不報。

     十月,天祥入平江,大元兵已發金陵入常州矣。

    天祥遣其将朱華、尹玉、麻士龍與張全援常,至虞橋,士龍戰死,朱華以廣軍戰五牧,敗績,玉軍亦敗,争渡水,挽全軍舟,全軍斷其指,皆溺死,玉以殘兵五百人夜戰,比旦皆沒。

    全不發一矢,走歸。

    大元兵破常州,入獨松關。

    宜中、夢炎召天祥,棄平江,守餘杭。

     明年正月,除知臨安府。

    未幾,宋降,宜中、世傑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