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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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告我者,近則徑詣公府,遠則自言于郡,所在以禮遣之,高爵重賞,朝廷不吝以報功,豪傑之士趨期立事,今其時矣。

    ”士之至者,玠不厭禮接,鹹得其歡心,言有可用,随其才而任之;苟不可用,亦厚遺謝之。

     播州冉氏兄弟璡、璞,有文武才,隐居蠻中,前後阃帥辟召,堅不肯起,聞玠賢,相謂曰:“是可與語矣。

    ”遂詣府上谒,玠素聞冉氏兄弟,刺入即出見之,與分廷抗禮,賓館之奉,冉安之若素有,居數月,無所言。

    玠将謝之,乃為設宴,玠親主之。

    酒酣,坐客方紛紛競言所長,璡兄弟飲食而已。

    玠以微言挑之,卒默然。

    玠曰:“是觀我待士之禮何如耳。

    ”明日更辟别館以處之,且日使人窺其所為。

    兄弟終日不言,惟對踞,以垩畫地為山川城池之形,起則漫去,如是又旬日,請見玠,屏人曰:“某兄弟辱明公禮遇,思有以少裨益,非敢同衆人也。

    為今日西蜀之計,其在徙合州城乎?”玠不覺躍起,執其手曰:“此玠志也,但未得其所耳。

    ”曰:“蜀口形勝之地莫若釣魚山,請徙諸此,若任得其人,積粟以守之,賢于十萬師遠矣,巴蜀不足守也。

    ”玠大喜曰:“玠固疑先生非淺士,先生之謀,玠不敢掠以歸己。

    ”遂不謀于衆,密以其謀聞于朝,請不次官之。

    诏以璡為承事郎、權發遣合州,璞為承務郎、權通判州事。

    徙城之事,悉以任之。

    命下,一府皆喧然同辭以為不可。

    玠怒曰:“城成則蜀賴以安,不成,玠獨坐之,諸君無預也。

    ”卒築青居、大獲、釣魚、雲頂、天生凡十餘城,皆因山為壘,棋布星分,為諸郡治所,屯兵聚糧為必守計。

    且誅潰将以肅軍令。

    又移金戎于大獲,以護蜀口。

    移沔戎于青居,興戎先駐合州舊城,移守釣魚,共備内水。

    移利戎于雲頂,以備外水。

    于是如臂使指,氣勢聯絡。

    又屬嘉定俞興開屯田于成都,蜀以富實。

     十年冬,玠率諸将巡邊,直搗興元,大元兵與之大戰。

    十二年,又大戰于嘉定。

    初,利司都統王夔素殘悍,号“王夜叉”,恃功驕恣,桀骜裯受節度,所至劫掠,每得富家,穴箕加頸,四面然箕,謂之“蟆蝕月”,以弓弦系鼻下,高懸于格,謂之“錯系喉”,縛人兩股,以木交壓,謂之“幹榨油”,以至用醋灌鼻、惡水灌耳口等,毒虐非一,以脅取金帛,稍不遂意,即死其手,蜀人患苦之。

    且悉斂部将倅馬以自入,将戰,乃高其估賣與之。

    朝廷雖知其不法,在遠不能诘也。

    大帥處分,少不嗛其意,則百計撓之,使不得有所為。

    玠至嘉定,夔帥所部兵迎谒,才赢弱二百人。

    玠曰:“久聞都統兵精,今疲敝若此,殊不稱所望。

    ”夔對曰:“夔兵非不精,所以不敢即見者,恐驚從人耳。

    ”頃之,班聲如雷,江水如沸,聲止,圓陣即合,旗幟精明,器械森然,沙上之人彌望若林立,無一人敢亂行者。

    舟中皆戰掉失色,而玠自若也。

    徐命吏班賞有差。

    夔退謂人曰:“儒者中乃有此人!” 玠久欲誅夔,獨患其握重兵居外,恐輕動危蜀,謀于親将楊成,成曰:“夔在蜀久,所部兵精,前時大帥,夔皆勢出其右,意不止此也。

    視侍郎為文臣,必不肯甘心從令,今縱弗誅,養成其勢。

    後一舉足,西蜀危矣。

    ”玠曰:“我欲誅之久矣,獨患其黨與衆,未發耳。

    ”成曰:“侍郎以夔在蜀久,有威名,孰與吳氏?夔固弗若也。

    夫吳氏當中興危難之時,能百戰以保蜀,傳之四世,恩威益張,根本益固,蜀人知有吳氏而不知有朝廷。

    一旦曦為叛逆,諸将誅之如取孤豚。

    況夔無吳氏之功,而有曦之逆心,恃豨突之勇,敢慢法度,縱兵殘民,奴視同列,非有吳氏得人之固也。

    今誅之,一夫力耳,待其發而取之,難矣。

    ”玠意遂決,夜召夔計事,潛以成代領其衆,夔才離營,而新将已單騎入矣,将士皆愕眙相顧,不知所為。

    成以帥指譬曉之,遂相率拜賀,夔至,斬之。

    成因察其所與為惡者數人,稍稍以法誅之。

    乃薦成為文州刺史。

     戎帥欲舉統制姚世安為代,玠素欲革軍中舉代之敝,以三千騎至雲頂山下,遣都統金某往代世安,世安閉關不納。

    且有危言,然常疑玠圖己。

    屬丞相謝方叔家子侄自永康避地雲頂,世安厚結之,求方叔為援。

    方叔因倡言玠失利戎之心,非我調停,且旦夕有變,又陰嗾世安密求玠之短,陳于帝前。

    于是世安與玠抗,玠郁郁不樂。

    寶祐元年,聞有召命,愈不自安,一夕暴下卒,或謂仰藥死。

    蜀之人莫不悲慕如失父母。

     玠自入蜀,進華文閣待制,賜金帶,權兵部尚書,進徽猷閣學士,升大使,又進龍圖閣學士、端明殿學士,及召,拜資政殿學士,恩例視執政。

    其卒也,帝辍朝,特贈五官。

    以監察禦史陳大方言奪職。

    六年,複之。

     玠之治蜀也,任都統張實治軍旅,安撫王惟忠治财賦,監簿朱文炳接賓客,皆有常度。

    至于修學養士,輕徭以寬民力,薄征以通商賈。

    蜀既富實,乃罷京湖之饷;邊關無警,又撤東南之戍。

    自寶慶以來,蜀阃未有能及之者。

    惜其遽以太平自詫,進蜀錦蜀箋,過于文飾。

    久假便宜之權,不顧嫌疑,昧于勇退,遂來讒賊之口;而又置機捕官,雖足以廉得事情,然寄耳目于群小,虛實相半,故人多懷疑懼。

    至于世安拒命,玠威名頓挫,赍志以沒。

    有子曰如孫,取“當如孫仲謀”之義,遭論改師忠,曆大理寺丞,為賈似道所殺。

      汪立信,澈從孫也。

    立信曾大父智從澈宣谕湖北,道六安,愛其山水,因居焉。

     淳祐元年,立信獻策招安慶劇賊胡興、劉文亮等,借補承信郎。

    六年,登進士第,理宗見立信狀貌雄偉,顧侍臣曰:“此阃帥才也。

    ”授烏江主簿,辟沿江制幕。

    知桐城縣,未上,辟荊湖制司幹辦、通判建康府。

    荊湖制置趙葵辟充策應使司及本司參議官。

    葵去而馬光祖代之,立信是時猶在府也。

     鄂州圍解,賈似道既罔上要功,惡阃外之臣與己分功,乃行打算法于諸路,欲以軍興時支散官物為罪,擊去之。

    光祖與葵素有隙,且欲迎合似道,被旨即召吏稽勾簿書,卒不能得其疵。

    乃以開慶二年正月望夕,張燈宴設錢三萬缗為葵放散官物聞于朝。

    立信力争之,謂不可,且曰:“方艱難時,趙公莅事勤勞,而公以非理捃拾之。

    公一旦去此,後來者複效公所為,可乎?”光祖怒曰:“吾不才不能為度外事,知奉朝命而已。

    君他日處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