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六十七

關燈
是舟車水陸,不問晝夜暑寒,意行利涉,歡欣忘勚。

    屬邑諸縣瀕海,而諸暨十六鄉瀕湖,蕩泺灌溉之利甚博,勢家巨室率私植埂岸,圍以成田,湖流既束,水不得去,雨稍多則溢入邑居,田闾浸蕩。

    瀕海藉塘為固,堤岸易圮,鹹鹵害稼,歲損動數十萬畝,蠲租亦萬計。

    以綱言,诏提舉常平司發田園,奇援巧請,一切峻卻,而湖田始複;郡備缗錢三萬專備修築,而海田始固。

    綱謂:“是邦控臨海道,密拱都畿,而軍籍單弱。

    ”乃招水軍,刺叉手,教習甚專,不令他役。

    創營千餘間,寬整堅密,增置甲兵,威聲赫然。

    兼權司農卿,尋直龍圖閣,因任。

     理宗即位,诏為右文殿修撰,加集英殿修撰,複因任,又加寶谟閣待制。

    寶慶三年大水,綱發粟三萬八千餘、缗錢五萬振之,蠲租六萬餘石,捐瘠頓蘇,無異常歲。

    越有經總制窠名四十一萬,其中二十五,則紹興以來虛額也,前後帥懼負殿,以修奉欑宮之資僞增焉。

    綱謂:“負殿之責小,罔上之罪大”。

    摭其實以聞。

    诏免九萬五千缗,而宿敝因是著明矣。

     紹定元年,召赴行在,綱入見,言:“臣下先利之心過于徇義,為身之計過于謀國,媮惰退縮,奔競貪黩,相與為欺,宜有以轉移之。

    ”帝曰:“聞卿治行甚美,越中民力如何?”對曰:“去歲水潦,諸暨為甚,今歲幸中熟,十年之間,千裡晏安,皆朝廷威德所及,臣何力之有。

    ”權戶部侍郎。

    越數月,上章緻仕,特畀二秩,守戶部侍郎,仍賜金帶。

    卒,越人聞之多堕淚,有相率哭于寺觀者。

     綱學有本原,多聞博記,兵農、醫蔔、陰陽、律曆諸書,靡不研究;機神明銳,遇事立決。

    在越佩四印,文書山積,而能操約禦詳,治事不過二十刻,公庭如水。

    卑官下吏,一言中理,慨然從之。

    為文尤長于論事,援據古今,辨博雄勁。

    服用不喜奢麗,供帳車剩,雖敝不更。

    所著有《恕齋集》、《左帑志》、《漫存錄》。

     陳宓,字師複,丞相俊卿之子。

    少嘗及登朱熹之門,熹器異之。

    長從黃幹遊。

    以父任曆泉州南安鹽稅,主管南外睦宗院、再主管西外,知安溪縣。

     嘉定七年,入監進奏院。

    時無敢慷慨盡言者,宓上封事言:“宮中宴飲或至無節,非時賜予為數浩穰,一人蔬食而嫔禦不廢于擊鮮,邊事方殷而樁積反資于妄用,此宮闱儀刑有未正也。

    大臣所用非親即故,執政擇易制之人,台谏用慎默之士,都司樞掾,無非親昵,貪吏靡不得志,廉士動招怨尤,此朝廷權柄有所分也。

    鈔鹽變易,楮币秤提,安邊所創立,固執己見,動失人心,敗軍之将躐跻殿岩,庸鄙之夫久尹京兆,宿将有守成之功,以小過而貶,三牙無汗馬之勞,托公勤而擢,此政令刑賞多所舛逆也。

    若能交饬内外,一正紀綱,天且不雨,臣請伏面謾之罪。

    ”奏入,丞相史彌遠不樂,而中宮慶壽,三牙獻遺,至是為之罷卻。

    尋遷軍器監簿。

    九年,轉對言: 人主之德貴乎明,大臣之心貴乎公,台谏之言貴乎直。

    陛下臨政雖勤而治功未舉,奉身雖儉而财用未豐,愛民雖仁而實惠未遍。

    良由上下相蒙,務于欺蔽。

    匦奏囊封,有懷畢吐,陛下付近臣差擇,是有意于行其言也。

    而有司惟取專攻上躬與移咎牧守之章,騰播中外,以答觀聽。

    今赤地千裡,蝗飛蔽天,如此其可畏,猶或諱晦以旱不為災、蝗不害稼,其他誣罔,抑又可知。

    臣故曰人主之德貴乎明。

     大臣施設,浸異厥初。

    凡建議求言之人,則以他事逐,谏官言事稍直,則以他職徙。

    忠憤者指為不靖,切直者目曰沽名,衆怨所萃則相繼超升,物論所歸則以次疏外。

    某人之遷,是嘗重人罪以快同列之私忿者;某人之擢,是嘗援古事以文迩日之天變者。

    直節重望以私嫌而久棄,老奸宿臧以巧請而牽複。

    使大臣果能杜幸門、塞邪徑,則舉錯當而人心服。

    臣故曰大臣之心貴乎公。

     台谏平居未嘗立異,遇事不敢盡言。

    有如金人再通,最關國體,近而侍從,下至生徒,莫不力争,冀裨廟算,獨于言責,不出一辭。

    辇毂之下,乾沒巨萬,莫之誰何;州縣之間,罪僅毫發,摭以塞責。

    大臣所欲為之事則遂之,所不右之人則排之。

    仁宗時,有宰相奉行台谏風旨之譏,今乃有台谏不敢違中書之诮,豈祖宗設官之初意哉?臣故曰台谏之言貴乎直。

     三者機括所系,願陛下幡然悔悟,昭明德以照臨百官。

    大臣、台谏,亦宜公心直節,以副望治之意。

      指陳敝事,視前疏尤剀切焉。

      宓遂請罷,歸。

    在告日,擢太府丞,不拜,出知南康軍。

    詣史彌遠别,彌遠曰:“子言甚切當,第愚昧不能行,殊有愧耳。

    ”至官,歲大侵,奏蠲其賦十之九。

    會流民群集,宓就役之,築江堤,而給其食。

    時造白鹿洞,與諸生讨論。

    改知南劍州。

    時大旱疫,蠲逋賦十數萬,且弛新輸三之一,躬率僚吏持錢粟藥餌戶給之。

    創延平書院,悉仿白鹿洞之規。

     知漳州,未行,聞甯宗崩,嗚咽累日。

    亡何,請緻仕。

    寶慶二年,提點廣東刑獄,章複三上,迄不就。

    直秘閣,主管崇禧觀,宓拜祠命而辭職名。

    卒,進職一等緻仕。

    三學諸生以起宓為請,而沒已閱月矣。

     初,宓之在朝也,寺丞丁焴往使金,宓歎曰:“世仇未複,何以好為?”餞詩有“百年中國豈無人”之句。

    後數年,聞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