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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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吾已不可為,後之君子必有能任其責者。

    ”遂口占遺表而卒,年四十九。

    上聞之驚悼,贈資政殿學士。

     裳為人簡易端純,每講讀,随事納忠,上援古義,下揆人情,氣平而辭切,事該而理盡。

    笃于孝友,與人言傾盡底蘊。

    恥一書不讀,一物不知。

    推賢樂善,出乎天性。

    所為文,明白條達。

    有《王府春秋講義》及《兼山集》,論天人之理,性命之源,皆足以發明伊、洛之旨。

    嘗與其鄉人陳平父兄弟講學,平父,張栻之門人也,師友淵源,蓋有自來雲。

    嘉定中,谥忠文。

    子瑾,大宗正丞兼刑部郎官。

    孫子敏,刑部郎官。

     羅點字春伯,撫州崇仁人。

    六歲能文。

    登遊熙三年進士第,授定江節度推官。

    累遷校書郎兼國史院編修官。

    歲旱,诏求言,點上封事,謂:“今時奸谀日甚,議論凡陋。

    無所可否,則曰得體;與世浮沈,則曰有量;衆皆默,己獨言,則曰沽名;衆皆濁,己獨清,則曰立異。

    此風不革,陛下雖欲大有為于天下,未見其可也。

    自旱歎為虐,陛下禱群祠,赦有罪,曾不足以感動。

    及朝求谠言,夕得甘雨,天心所示,昭然不誣。

    獨不知陛下之求言,果欲用之否乎?如欲用之,則願以所上封事,反覆詳熟,當者審而後行,疑者咨而後決,如此則治象日著,而亂萌自消矣。

    ”遷秘書郎兼皇太子宮小學教授。

     甯宗時以皇孫封英國公,點兼教授,入講至晡時不辍,左右請少憩,點曰:“國公務學不休,奈何止之。

    ”又摭古事勸戒,為《鑒古錄》以進。

    高宗崩,孝宗在諒暗,皇太子參決庶務,點時以戶部員外郎兼太子侍講,出使浙右,遷起居舍人,改太常少卿兼侍立修注官,被命使金告登寶位。

    會金有國喪,迫點易金帶,點曰:“登位吉事也,必以吉服從事。

    有死而已,帶不可易。

    ”又诘點不當稱“寶位”,點曰:“聖人大寶曰位,不加‘寶”字,何以别至尊。

    ”金人不能奪。

     上嘗謂點:“卿舊為宮僚,非他人比,有所欲言,毋憚啟告。

    ”點言:“君子得志常少,小人得志常多。

    蓋君子志在天下國家,而不在一己,行必直道,言必正論,往往不忤人主,則忤貴近,不忤當路,則忤時俗。

    小人志在一己,而不在天下國家,所行所言,皆取悅之道。

    用其所以取忤者,其得志鮮矣;用其所以取悅者,其不得志亦鮮矣。

    若昔明主,念君子之難進,則極所以主張而覆護之;念小人之難退,則盡所以燭察而堤防之。

    ” 皇子嘉王年及弱冠,點言:“此正親師友、進德業之時,宜擇端良忠直之士,參侍燕間。

    ”遂除黃裳為翊善。

    又言:“人主憂勤,則臣下協心;人主偷安,則臣下解體。

    今道塗之言,皆謂陛下每旦視朝,勉強聽斷,意不在事。

    宰執奏陳,備禮應答,侍從庶僚,備禮登對,而宮中燕遊之樂,錫赍奢侈之費,已騰于衆口。

    強敵對境,此聲豈可出哉!” 紹熙三年十一月日長至,車駕将朝賀重華宮,既而中辍。

    點言:“自天子達庶人,節序拜親,無有阙者,三綱五常,所系甚大,不當以為常事而忽之。

    ”上過宮意未決,點奏:“陛下已涓日過宮,壽皇必引領以俟陛下。

    常人于朋友且不可以無信,況人主之事親乎?今陛下久阙溫凊,壽皇欲見不可得,萬一憂思感疾,陛下将何以自解于天下?”  嘗召對便殿,點言:“近者中外相傳,或謂陛下内有所制,不能遽出,溺于酒色,不恤政事,果有之乎?”上曰:“無是。

    ”點曰:“臣固知之。

    竊意宮禁間或有撄拂之事,姑以酒自遣耳。

    夫闾閻匹夫,處閨門逆境,容有縱酒自放者。

    人主宰制天下,此心如青天白日,當風雨雷電既霁之餘,湛然虛明,豈容複有纖芥停留哉?”上猶未過宮。

    點又奏:“竊聞嘉王生朝,稱壽禁中,以報劬勞之德,父子歡洽,甯不動心,上念兩宮延望之意。

    ”十一月,點以言不見聽,求去,不許。

    十二月,試兵部尚書。

     五年四月,上将幸玉津園,點請先過重華,又奏曰:“陛下為壽皇子,四十餘年一無閑言,止緣初郊違豫,壽皇嘗至南内督過,左右之人自此讒間,遂生憂疑。

    以臣觀之,壽皇與天下相忘久矣。

    今大臣同心輔政,百執事奉法循理,宗室、戚裡、三軍、萬姓皆無貳志,設有離間,誅之不疑。

    乃若深居不出,久虧子道,衆口謗讟,禍患将作,不可以不慮。

    ”上曰:“卿等可為朕調護之。

    ”黃裳對曰:“父子之親,何俟調護。

    ”點曰:“陛下一出,即當釋然。

    ”上猶未行。

    點乃率講官言之,上曰:“朕心未嘗不思壽皇。

    ”對曰:“陛下久阙定省,雖有此心,何以自白乎?”及壽皇不豫,點又随宰執班進谏。

    閣門吏止之,點叱之而入。

    上拂衣起,宰執引上裾,點亟前泣奏曰:“壽皇疾勢已危,不及今一見,後悔何及。

    ”群臣随上入至福甯殿,内侍阖門,衆恸哭而退。

    越三日,點随宰執班起居,诏獨引點入。

    點奏:“前日迫切獻忠,舉措失禮,陛下赦而不誅,然引裾亦故事也。

    ”上曰:“引裾可也,何得辄入宮禁乎?”點引辛毗事以謝,且言:“壽皇止有一子,既付神器,惟恐見之不速耳。

    ” 壽皇崩,點請上奔喪,許而不出,拜遺诏于重華宮。

    前後與侍從列奏谏請帝過宮者凡三十五疏,自上奏者又十六章,而奏疏重華,上書嘉王及面對口奏不預焉。

    甯宗嗣位,人心始定。

    拜點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上有事明堂,點扈從齋宮,得疾卒,年四十五。

    贈太保,谥文恭。

     點天性孝友,無矯激崖異之行,而端介有守,義利之辨皎如。

    或謂天下事非才不辦,點曰:“當先論其心,心苟不正,才雖過人,果何取哉!”宰相趙汝愚嘗泣謂甯宗曰:“黃裳、羅點相繼淪謝,二臣不幸,天下之不幸也。

    ” 黃度,字文叔,紹興新昌人。

    好學讀書,秘書郎張淵見其文,謂似曾恐。

    隆興元年進士,知嘉興縣。

    入監登聞鼓院,行國子監簿。

    言:“今日養兵為巨患,救患之策,宜使民屯田,陰複府衛以銷募兵。

    ”具《屯田》、《府衛》十六篇上之。

     紹熙四年,守監察禦史。

    蜀将吳挺死,度言:“挺子曦必納賂求襲位,若因而授之,恐為他日患,乞分其兵柄。

    ”宰相難之。

    後曦割關外四州賂金人求王蜀,果如度言。

     光宗以疾不過重華宮,度上書切谏,連疏極陳父子相親之義,且言:“太白晝見犯天關,熒惑、勾芒行入太微,其占為亂兵入宮。

    ”以谏不聽,乞罷去。

    又言:“以孝事君則忠。

    臣父年垂八十,菽水不親,動經歲月,事親如此,何以為事君之忠。

    ”蓋托已為谕,冀因有以感悟上心。

     又與台谏官劾内侍陳源、楊舜卿、林億年三人為今日禍根,罪大于李輔國。

    又言:“孔子稱‘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

    ’夫人主有過,公卿大夫谏而改,則過不彰,庶人奚議焉。

    惟谏而不改,失不可蓋,使闾巷小人皆得妄議,紛然亂生,故勝、廣、黃巢之流議于下,國皆随以亡。

    今天下無不議聖德者,臣竊危之。

    ”上猶不聽。

    遂出修門,上谕使安職。

    度奏:“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理難複入。

    ”甯宗即位,诏複為禦史,改右正言。

      韓侂胄用事,丞相留正去國,侂胄知度嘗與正論事不合,欲諷使擠之。

    度語同列曰:“丞相已去,擠之易耳,然長小人聲焰可乎?”侂胄驟竊政柄,以意所好惡為威福。

    度具疏将論其奸,為侂胄所覺,禦筆遽除度直顯谟閣、知平江府。

    度言:“蔡京擅權,天下所由以亂。

    今侂胄假禦筆逐臣,使俯首去,不得效一言,非為國之利也。

    ”固辭。

    丞相趙汝愚袖其疏入白,诏以沖佑祿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