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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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或謂《春秋》有貶無褒,此誼是否?”對曰:“《春秋》上法天道,春生秋殺,若貶而無褒,則天道不具矣。

    ”帝稱善,嘗曰:“自王安石廢《春秋》學,聖人之旨浸以不明。

    近世得其要者,惟胡安國與卿耳。

    ”兼權中書舍人,除右谏議大夫。

      有南雄守奏對:“太後之歸,和議之力也,當盡按前言和不便者。

    ”時相是之,驟用為台官,中外悚懼,多束裝待遣。

    汝楫言:“皆不當罪,宜以崇甯事黨為戒。

    ”議遂寝。

     遷禦史中丞。

    舊例,中丞、侍禦史不并置,乃更侍禦史。

    汝楫求去益力,遷吏部尚書,充國信使。

    除龍圖閣學士、知嚴州。

    秩滿,請祠,居喪未終而卒,年七十。

    累贈開府儀同三司。

    子颢、籲、颉、頌、願、□,皆有文。

     願字端良,博學好古。

    法秦、漢為詞章,高雅精煉,朱熹特稱重之。

    有《小集》七卷,《爾雅翼》二十卷。

    知鄂州,有治績,以父故不敢入嶽飛廟。

    一日,自念吾政善,姑往祠之,甫拜,遽卒于像前。

    人疑飛之憾不釋雲。

     蕭振,字德起,溫州平陽人。

    幼莊重,不好弄。

    稍長,能自謀學。

    嘗奉父命董農役隴畝,手不釋卷,其師謂其父曰:“此兒遠大器也。

    ”未冠,遊郡庠,既冠,升太學。

    時有号“三賢”者,推振為首。

    登政和八年進士第,調信州儀曹。

     時州郡奉神霄宮務侈靡,振不欲費财勞民,與守議不合。

    會方臘寇東南,距信尤近,守欲危振,檄振攝貴溪、弋陽二邑。

    既而王師至衢,又檄振督軍饷,振治辦無阙。

    大将劉光世見而喜之,欲以軍中俘馘授振為賞,振辭曰:“豈可不冒矢石而貪人之功乎!”諸邑盜未息,守複檄振如初。

    振悉意區處,許其自新,賊多降者。

    守以贓去,振獨為辦行,守愧謝之。

     調婺州兵曹兼功曹。

    時振婦翁許景衡以給事中召,振祝之曰:“公至朝幸勿見薦。

    ”景衡詢其故,振曰:“今執政多私其親,願為時革弊。

    ”景衡然之。

     時盜賊所在猖獗,婺卒揚言欲叛以應賊,官吏震恐。

    振選諸邑士兵強勇者幾千人,日習武以備,蓄異謀者稍懼。

    有一兵官素得軍士心,守疑而罷之,群卒數百人被甲挺刃,斬儀門入。

    振聞即往,群卒皆羅拜呼曰:“某等屈抑,願兵曹理之。

    ”振使之言,厲色叱曰:“細事耳。

    車駕南巡,大兵咫尺,汝速死耶!可急釋械,當為汝言。

    ”衆拜謝而去。

    郡守由是益相信,事悉與謀。

    嘗議城守,振請以錢數萬缗庸工闆築,未數月,城壘屹然,一毫無擾。

    任滿歸,告其親曰:“家世業農,幸有田可力以奉甘旨,振不願仕。

    ”或薦于朝,授婺州教授,改秩,乞祠。

     以執政薦召對,敷奏數事,皆中時病,帝大喜,拜監察禦史。

    明年冬,以親老乞補外,章七上,不許。

    面奏曰:“臣事親之日短,事陛下之日長。

    ”指心自誓:“今日之事父母,乃他日之事陛下也。

    ”遂除提點浙西刑獄,尋召為宗正少卿,俄擢侍禦史。

      振本趙鼎所薦,後因秦桧引入台,時劉大中與鼎不主和議,振遂劾大中以搖鼎。

    大中既出,振謂人曰:“如趙丞相不必論,盍自為去就。

    ”鼎遂罷。

     後振知紹興府,改兵部,除徽猷閣待制、知湖州。

    陛辭,奏曰:“國家講和,恐失諸将心,宜遣使撫谕,示以朝廷息兵寬民意。

    雖兩國通好,戰禦之備宜勿弛。

    ”帝曰:“卿欲奉親求便,豈不知朕有親哉?”振曰:““臣之親所系者一夫也,陛下之親所系者天下也。

    陛下以天下為心,聖孝愈光矣。

    ”帝歎其忠。

    将行,白桧曰:“宰相如一元氣,不可有私,私則萬物為之不生。

    ”桧不悅。

     振至州,桧欲取羨餘,振遺桧書,謂:“财用在天下,如血氣之在一身,移左以實右,則病矣。

    ”桧屬以私事,又不克盡從。

    以親老乞祠,提舉太平觀。

    後知台州。

    海寇勢張,振至,克之。

    二十二年,以楊炜在獄供涉,镌徽猷待制,谪居池州。

     初,炜将上書,責李光徇秦桧議和。

    時振為侍禦史,炜見振道書意,振然其言。

    及振知台州,而炜治邑有聲,每大言無顧忌,振擊節稱善,遂薦炜改秩,又移書于桧從子秦昌時,俾同薦之。

    屬吏密語振曰:“炜嘗以書責李參政及太師,昌時義不當舉,待制亦不可舉。

    ”振曰:“吾業已許之,豈可中辍。

    ”遂因炜獄中供前事而貶。

     明年,诏除敷文閣待制、知成都府、安撫制置使。

    軍儲适阙,倉吏以窘告,振奏留對籴米八萬斛以足軍食,以其直歸計所。

    總計者利在掊克,即先告桧,謂振唱為阙乏之語,風禦史劾振要譽,複谪池陽。

    而總計者以谮得蜀帥,既而專用羅織掊克其民,民益思振。

     桧死,語得聞,帝大感悟。

    亟遣振還成都,父老歡呼蜀道。

    振至,一切以寬治。

    或問其故,振曰:“承縱弛,革之當嚴,今繼苛劾,非寬則民力瘁矣。

    ”帝嘉振治行,謂宰臣沉該、湯思退曰:“四川善政,前有胡世将,今有蕭振。

    ”進秩四等,加敷文閣學士。

    卒于成都府治,年七十二。

    振兩為蜀守,威行惠孚,死之日,民無老稚,相與聚哭于道。

    遺表至,帝悼惜之,赙銀五百兩、絹五百匹,贈四官。

      振好獎善類,端人正士多所交識,其間有卓然拔出者,迄為名臣。

    振居瀕江,自父微時,見過客與掌渡者争,多溺死。

    振造大舟,傭工以濟,人感其德,相與名其江為蕭家渡雲。

    有文集二十卷。

    子諴、忱。

      論曰:何鑄、王次翁以下數人者,附麗秦桧,斥逐忠良,以饕富貴,而次翁尤為柔媚,故桧獨憐之,其在位最久。

    孔子所謂鄙夫患得患失無所不至者,此輩是已。

    鑄能伸嶽飛之枉,雖為可尚,然又為之使金而通問焉,蓋堕其術而不悟者,桧之計深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