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一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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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大者,而莫大于土木之功。

    今群臣賜一第,或費百萬。

    臣所部二十州,一歲上供财三十萬缗耳,曾不足給一第之用。

    以寵元勳盛德,猶慮不稱,況出于闾閻幹澤者哉。

    雖趙普、韓琦佐命定策所未有,願陛下靳之。

    其次如田園、邸店,雖不若賜第之多,亦願日削而月損之。

    如金帛好賜之類,亦不可不節也。

    又其次如錫帶,其直雖數百缗,亦必斂于數百家而後足,今乃下被仆隸,使混淆公卿間,賢不肖無辨。

    如以其左右趨走,不欲墨绶,當别為制度,以示等威可也。

    ”書奏,權幸側目,謀所以中傷之者,言交上,帝察根誠,不之罪也。

     尋以花石綱拘占漕舟,官買一竹至費五十缗,而多入諸臣之家。

    因力陳其弊,益忤權幸,乃擿根所書奏牍注切草略,為傲慢不恭,責監信州酒。

    既又言根非诋常平之法,以搖紹述之政,再貶濠州團練副使,安置郴州。

    尋以讨淮賊功,得自便。

    以朝散大夫終于家,年六十。

     根性至孝,父病蠱戒鹽,根為食淡。

    母嗜河豚及蟹,母終,根不複食。

    母方病,每至雞鳴則少蘇,後不忍聞雞聲。

    子焘,自有傳。

    弟樸。

     樸字見素。

    第進士。

    曆耀、淄、宿三州教授、太學錄、升博士,改禮部員外郎。

    高麗遣子弟入學肄業,又兼博士,遷光祿、太常少卿,擢侍禦史。

     鄭居中去位,樸言:“朋黨分攻,非朝廷福,若不揃其尤,久則難圖。

    ”于是宇文黃中、賈安宅等六人皆罷,凡蔡京所惡,亦指為居中黨而逐。

    時郎員冗濫,至五十五人。

    徽宗喻樸使論列,乃擿其庸缪者十六人,疏斥諸外。

     徐處仁議置裕民局,以京提舉,京不樂,樸言:“國家法令明具,何嘗不裕民乎?今置局非是”,卒罷之。

    起複修制大樂局管勾官田為大晟府典樂,樸論為“貪濫不法,物論弗齒,且典樂在太常少卿之上,修制冗官不當超逾”,乃罷為樂令。

    未幾,複前命,樸争不已,改秘書少監。

    蔡攸引為道史檢讨官,召試中書舍人,卒。

     任諒,字子諒,眉山人,徙汝陽。

    九歲而孤,舅欲奪母志,諒挽衣泣曰:“豈有為人子不能養其親者乎!”母為感動而止。

    諒力學自奮,年十四,即冠鄉書。

    登高第,調河南戶曹。

    以兵書谒樞密曾布,布使人邀詣阙,既見,覺不能合,徑去。

    布為相,猶欲用之。

    諒予書,規以李德裕事,布始怒。

    蔣之奇、章楶在樞府,薦為編修官,布持其奏不下,為懷州教授。

    徽宗見其所作《新學碑》,曰:“文士也。

    ”擢提舉夔路學事,曆京西、河北、京東,改轉運判官。

    着《河北根本籍》,凡戶口之升降,官吏之增損,與一歲出納奇赢之數,披籍可見,上之朝。

    張商英見其書,謂為天下部使者之最。

     提點京東刑獄。

    梁山泺漁者習為盜,蕩無名籍,諒伍其家,刻其舟,非是不得辄入。

    他縣地錯其間者,镵石為表。

    盜發,則督吏名捕,莫敢不盡力,迹無所容。

    加直秘閣,徙陝西轉運副使。

    降人李訛哆知邊廪不繼,陰阙地窖粟而叛,遺西夏統軍書,稱定邊可唾手取。

    諒諜知其謀,亟輸粟定邊及諸城堡,且募人發所窖,得數十萬石。

    訛哆果入寇,失藏粟,七日而退。

    他日,複圍觀化堡,而邊儲已足,訛哆遂解去。

     加徽猷閣待制、江淮發運使。

    蔡京破東南轉般漕運法為直達綱,應募者率遊手亡賴,盜用幹沒,漫不可核,人莫敢言。

    諒入對,首論之,京怒。

    會汴、泗大水,泗州城不沒者兩闆。

    諒親部卒築堤,徙民就高,振以米粟。

    水退,人獲全,京誣以為漂溺千計,坐削籍歸田裡。

    執政或言:“水災守臣職,發運使何罪?”帝亦知其枉,複右文殿修撰、陝西都轉運使。

    尋複徽猷閣待制,進直學士。

    童貫更錢法,必欲鐵錢與銅錢等,物價率十減其九。

    诏諒與貫議,諒言為六路害,寝其策。

    加龍圖閣直學士、知京兆府,徙渭州。

    以母憂去。

     宣和七年,提舉上清寶菉宮、修國史。

    初,朝廷将有事于燕,諒曰:“中國其有憂乎。

    ”乃作書贻宰相曰:“今契丹之勢,其亡昭然,取之當以漸,師出不可無名。

    宜别立耶律氏之宗,使散為君長,則我有存亡繼絕之義,彼有瓜分輻裂之弱,與鄰崛起之金國,勢相萬也。

    ”至是,又言郭藥師必反。

    帝不聽,大臣以為病狂,出提舉嵩山崇福宮。

    是冬,金人舉兵犯燕山,藥師叛降,皆如諒言。

    乃複起諒為京兆,未幾,卒,年五十八。

     周常,字仲修,建州人。

    中進士第。

    以所着《禮·檀弓義》見王安石、呂惠卿,二人稱之,補國子直講、太常博士。

    以養親,求教授揚州。

    年未五十即緻仕。

     久之,禦史中丞黃履薦其恬退,起為太常博士,辭。

    元符初,複申前命,兼崇政殿說書,遷著作佐郎。

    疏言:“祖宗諸陵器物止用塗金,服飾又無珠玉,蓋務在質素,昭示訓戒。

    自裕陵至宣仁後寝宮,乃施金珠,願收貯景靈殿,以遵遺訓。

    ”诏置之奉宸庫。

    擢起居舍人。

    鄒浩得罪,常于講席論救,貶監郴州酒。

    徽宗立,召為國子祭酒、起居郎,從容言:“自古求治之主,未嘗不以尚志為先。

    然溺于富貴逸樂,蔽于谄谀順适,則志随以喪,不可不戒。

    元佑法度互有得失,人才各有所長,不可偏棄。

    ” 時以天暑,令記注官卯漏正即勿奏事,仍具為令。

    常言:“本朝記注類多兼谏員,故凡言動,得以所聞見論可否。

    神宗皇帝時,修注官雖不兼谏職,亦許以史事于崇政、延和殿直前陳述。

    陛下于炎暾可畏之候,暫停進對,亦人情之常。

    若着為定令,則必記于日錄,傳之史筆,使後人觀之,将以為倦于聽納,而忘先帝之美意矣。

    ”事遂寝。

    進中書舍人、禮部侍郎。

    蔡京用事,不能容,以寶文閣待制出知湖州。

    尋又奪職,居婺州。

    複集賢殿修撰。

    卒,年六十七。

      論曰:徽宗荒于治,嬖幸塞朝,柄移權奸,不鳴者進,習為□熟。

    鶠、根、諒、常氣節侃侃,指切時敝,能盡言不諱。

    卒不勝讒舌,根、常死外,鶠、諒甫用而病奪之,可悲也己!金兵既舉,郭藥師已叛,朝廷猶弗知,矧能先見禍機哉,毋惑乎狂諒之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