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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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及觀州,殺官吏。

    初,祖道徙城時,言黎人伐木助役。

    及是诏問,不能對。

    京芘之,猶除端明殿學士、知福州,複以刑部尚書召。

    大觀二年,卒,贈宣奉大夫。

     祖道在桂四年,厚以官爵金帛挑諸夷,建城邑,調兵鎮戍,辇輸内地錢布、鹽粟,無複齊限。

    地瘴疠,戍者歲亡什五六,實無尺地一民益于縣官。

    蔡京既自以為功,至謂:“混中原風氣之殊,當天下輿圖之半。

    ”祖道用是超取顯美。

    張商英為相,治其誕罔,追貶昭信軍節度副使。

    京再輔政,複還之。

    然其所創名州縣,不旋踵皆罷。

    是後龐恭孫、張莊、趙遹、程鄰皆以拓地受上賞,大抵皆規模祖道。

    祖道起冗散,驟取美官,而朝廷受其敝雲。

      張莊,應天府人也。

    元豐三年,擢進士第。

    曆提舉司、講議司檢讨官,出提舉荊湖、夔州等路香鹽事。

    改提舉荊湖北路常平、本路提點刑獄,進龍圖閣直學士、廣南西路轉運副使。

     王祖道既請立朱崖諸州縣,徙萬安軍,诏莊按覆相度,實與祖道相表裡。

    祖道召為兵部尚書,授莊集賢殿修撰、知桂州。

    祖道既留,以莊知融州。

    已而祖道徙福州,莊複知桂州。

    奏:“安化上三州一鎮地土,及恩廣監洞蒙光明、落安知洞程大法、都丹團黃光明等納土,共五萬一千一百餘戶,二十六萬二千餘人,幅員九千餘裡。

    ”尋又奏:“寬樂州、安沙州、譜州、四州、七源等州納土,計二萬人,一十六州、三十三縣、五十餘峒,幅員萬裡。

    ”蔡京帥百官表賀,進莊兼黔南路經略安撫使、知靖州。

     王子武者,惠恭皇後族子也。

    靖州界接平、允、從三州,子武欲通之,因請複元佑所棄渠陽軍。

    渠陽既城,乃上言:“湖北至廣西,繇湖南則迂若弓背,自渠陽而往,猶弓弦耳。

    ”因以利啖諸蠻使納土,立裡堠。

    莊忌之,且欲蠻之多屬廣西為己功,因誘複水蠻石盛唐毀其烽表、橋梁。

    渠陽蠻酋楊惟聰請讨之,子武以聞。

    朝議謂其生事,罷子武。

      未幾,安化蠻納土,莊遣黃忱往築州城。

    忱,蠻将也,知蠻情僞,力言不可。

    莊怒,遣忱護築溪州,别遣胡超、侬昌等築安化城,果為蠻所掩,超等沒者幾千人。

    中書舍人宇文粹中言:“祖道及莊擅興師旅,啟釁邀功,妄言諸蠻效順,納款得地。

    當時柄臣攬為綏撫四夷之功。

    奏賀行賞,張皇其事。

    自昔欺君,無大于此。

    ”朝廷既追貶祖道,莊責舒州團練副使,永州安置,再貶連州,移和州。

     起知荊南府,徙江甯。

    複進徽猷閣直學士,曆知渭、毫、襄州、鎮江東平府。

    宣和六年,坐繕治東平城不加功辄複摧圮,降兩官,提舉嵩山崇福宮。

    卒,贈宣奉大夫。

     趙遹,開封人。

    大觀初,以發運司勾當公事為梓州路轉運司判官。

    滬、戎諸夷納土,命遹相置,以建立純州縣、砦勞,加直秘閣。

    升轉運副使,俄授龍圖閣直學士,為正使。

     政和五年,晏州夷酋蔔漏反,陷梅嶺堡,知砦高公老遁。

    公老之妻,宗女也,常出金玉,器飲蔔漏等酒漏心豔之。

    會滬帥賈宗諒以斂竹木擾夷部,且誣緻其酋鬥個旁等罪,夷人鹹怨。

    漏遂相結,因上元張燈襲破砦,虜公老妻及其器物,四出剽掠。

    遹行部昌州,聞之。

    倍道趣泸州。

    賊分攻樂共城、長甯軍、武甯縣,宗諒皆遣将拒卻之。

    已而樂共城監押潘虎誘殺羅始黨族首領五十人,其族蠻憤怒,合漏等複攻樂共城。

    遹并劾之,诏斬虎,罷宗諒,代以康延魯,而聽遹節制。

    遹陰有專讨意,兵端益大矣。

    于是诏發陝西軍、義軍、土軍、保甲三萬人,以遹為泸南招讨使。

    遹與别将馬覺、張思正分道出,期會于晏州。

    思峨州近而固,遹遣王育先破之,村囤諸落相繼而克,因其積谷食士卒。

     既抵晏州,覺、思正各以兵來會。

    漏據輪縛大囤,其山崛起數百仞,林箐深密,夷奔潰者悉赴之,乃壘石為城,外樹木栅,當道穿坑阱,仆巨蘗,布渠答,夾以守障,俯瞰官軍。

    矢石所中皆靡碎,遹軍不能進。

    間從巡檢種友直、田佑恭按視,其旁山崖壁特峭絕,賊恃之無守備。

    遹欲襲取,命友直、佑恭軍其下,而身當賊沖,番軍疊攻之。

    未旦,鼓而進,迨夕則止,賊并力拒戰,不得息。

    友直所部多思、黔土丁,習山險,而山多生猱,遹遣土丁捕之。

    伐去蒙密,緣崩石挽藤葛而上,得猱數十頭,束麻作炬,灌以膏蠟,縛于猱背。

    暮夜,複遣土丁負繩梯登崖颠,乃缒梯引下,人人銜枚,挈猱蟻附而上。

    比雞鳴,友直、佑恭與其衆悉登,擁刀斧穿箐入。

    及賊栅,出火然炬,猱熱狂跳,賊廬舍皆茅竹,猱竄其上,火辄發,賊号呼奔撲,猱益驚,火益熾。

    官軍鼓噪破栅,遹望見火,麾軍蹑雲梯攻其前。

    兩軍相應,賊擾亂,不複能抗,赴火堕崖死者不可計,俘斬數千人。

    蔔漏突圍走,至輪多囤,追獲之。

    晏州平,諸夷落皆降,拓地環二千裡。

    遹為建城砦,畫疆畝,募人耕種,且習戰守,号曰“勝兵”。

    诏置沿邊安撫司,以轉運副使孫羲叟為安撫使。

    高公老妻不辱而死,诏贈節義族姬。

     加遹龍圖閣直學士、熙河蘭湟經略安撫使。

    遹以疾請祠,不許。

    既入對,賜上舍出身,拜兵部尚書。

    遹與童貫有隙,力請去,以提舉醴泉觀兼詳定一司敕令。

    六年,出知成德軍,拜延康殿學士,賜其子永裔上舍出身、秘書省校書郎。

     涞水人董才得罪亡命,因聚衆為賊,攻敗城邑,遼人不能制。

    中山帥府陰與才通,誘使來歸,才尋為遼所破,遂上書請取全燕以自效。

    王黼、童貫大喜,将許之,遹言不可。

    客或以沮朝廷密謀止遹,遹曰:“帥臣所部,封境雖異,事無異也。

    且論思獻納,侍從之職,遹今以侍從備帥臣,而真定、中山邊接,隙苟一開,吾境得無事乎?”疏奏,上然之,乃斥還才書。

    才窮蹙,轉入河東。

    诏以問遹,遹複具疏極論其害。

    洎遹徙熙州,黼等卒納才,又慮遹過阙入見有所陳,趣使便道赴鎮。

    諸蕃聞遹至,相賀曰:“吾父來,朝廷真欲無事矣!”争出鋤耨,牛價為頓高。

     時議更陝西大鐵錢,價與銅錢輕重等。

    遹上言曰:“銅重鐵輕,自然之理,今反其理,民誰信之?以人奪天,雖厲其禁,終不可行也。

    ”居數月,以疾乞緻仕,命提舉嵩山崇福宮。

    起知中山、順昌、應昌府。

    金人舉兵,召遹赴阙,尋卒。

     永裔曆知眉州。

    言者論遹欺罔朝廷以軍功,永裔遂放罷。

     論曰:夏人時蹈窾,逐之使出則已。

    章惇、蔡京故撓之用兵,塗邊人肝腦于地,以幸己功,不亦颠乎?諸蠻溪峒,茅瘴非人域,鸩虺與居,況無敢闖吾圉。

    京乃使祖道、張莊之徒鑿空為功,舉中國重赀,棄諸不毛,而文飾奸慝,鋪張表賀,徽宗亦偃然受其欺,好大黩武之心一侈,而燕朔之謀作矣。

    《詩》曰:“池之竭矣,不雲自頻;泉之竭矣,不雲自中。

    ”徽之耗内貪外,馴召禍敗,迹所從來,此其本也。

    嗚呼,可不戒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