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本紀第一 武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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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命,送往事居,俱竭心力。

    宜其慶溢當年,祚隆後裔;而一朝齑粉,孩稚無遺。

    人神怨結,行路嗟憤。

     蕭令君忠公幹伐,誠貫幽顯。

    往年寇賊遊魂,南鄭危逼,拔刃飛泉,孤城獨振。

    及中流逆命,憑陵京邑,謀猷禁省,指授群帥,克剪鲸鲵,清我王度。

    崔慧景奇鋒迅駭,兵交象魏,武力喪魂,義夫奪膽,投名送款,比屋交馳,負糧影從,愚智競赴。

    複誓旅江甸,奮不顧身,獎厲義徒,電掩強敵,克殲大憝,以固皇基。

    功出桓、文,勳超伊、呂;而勞謙省己,事昭心迹,功遂身退,不祈榮滿。

    敦賞未聞,禍酷遄及,預禀精靈,孰不冤痛!而群孽放命,蜂虿懷毒,乃遣劉山陽驅扇逋逃,招逼亡命,潛圖密構,規見掩襲。

    蕭右軍、夏侯征虜忠斷夙舉,義形于色,奇謀宏振,應手枭懸,天道禍淫,罪不容戮。

    至于悖禮違教,傷化虐人,射天彈路,比之猶善,刳胎斫胫,方之非酷,盡珝縣之竹,未足紀其過,窮山澤之兔,不能書其罪。

    自草昧以來,圖牒所記,昏君暴後,未有若斯之甚者也。

     既人神乏主,宗稷阽危,海内沸騰,氓庶闆蕩,百姓懔懔,如崩厥角,蒼生喁喁,投足無地。

    幕府荷眷前朝,義均休戚,上懷委付之重,下惟在原之痛,豈可卧薪引火,坐觀傾覆!至尊體自高宗,特鐘慈寵,明并日月,粹昭靈神,祥啟元龜,符驗當璧,作鎮陝藩,化流西夏,讴歌攸奉,萬有樂推。

    右軍蕭穎胄、征虜将軍夏侯詳并同心翼戴,即宮舊楚,三靈再朗,九縣更新,升平之運,此焉複始,康哉之盛,在乎茲日。

    然帝德雖彰,區宇未定,元惡未黜,天邑猶梗。

    仰禀宸規,率前啟路。

    即日遣冠軍、竟陵内史曹景宗等二十軍主,長槊五萬,骥騄為群,鹗視争先,龍骧并驅,步出橫江,直指朱雀。

    長史、冠軍将軍、襄陽太守王茂等三十軍主,戈船七萬,乘流電激,推鋒扼險,斜趣白城。

    南中郎谘議參軍、軍主蕭偉等三十九軍主,巨艦迅楫,沖波噎水,旗鼓八萬,焱集石頭。

    南中郎谘議參軍、軍主蕭憺等四十二軍主,熊罴之士,甲楯十萬,沿波馳艓,掩據新亭。

    益州刺史劉季連、梁州刺史柳惔、司州刺史王僧景、魏興太守裴帥仁、上庸太守韋睿、新城太守崔僧季,并肅奉明诏,龔行天罰。

    蜀、漢果銳,沿流而下;淮、汝勁勇,望波遄骛。

    幕府總率貔貅,骁勇百萬,繕甲燕弧,屯兵冀馬,摐金沸地,鳴鞞聒天,霜鋒曜日,朱旗绛珝,方舟千裡,駱驿系進。

    蕭右軍訏谟上才,兼資文武,英略峻遠,執鈞匡世。

    擁荊南之衆,督四方之師,宣贊中權,奉衛輿辇。

    旍麾所指,威棱無外,龍骧虎步,并集建業。

    黜放愚狡,均禮海昏,廓清神甸,掃定京宇。

    譬猶崩泰山而壓蟻壤,決懸河而注熛燼,豈有不殄滅者哉! 今資斧所加,止梅蟲兒、茹法珍而已。

    諸君鹹世胄羽儀,書勳王府,皆俯眉奸黨,受制兇威。

    若能因變立功,轉禍為福,并誓河、嶽,永纡青紫。

    若執迷不悟,距逆王師,大衆一臨,刑茲罔赦,所謂火烈高原,芝蘭同泯。

    勉求多福,無贻後悔。

    賞罰之科,有如白水。

     高祖至竟陵,命長史王茂與太守曹景宗為前軍,中兵參軍張法安守竟陵城。

    茂等至漢口,輕兵濟江,逼郢城。

    其刺史張沖置陣據石橋浦,義師與戰不利,軍主朱僧起死之。

    諸将議欲并軍圍郢,分兵以襲西陽、武昌。

    高祖曰:"漢口不闊一裡,箭道交至,房僧寄以重兵固守,為郢城人掎角。

    若悉衆前進,賊必絕我軍後,一朝為阻,則悔無所及。

    今欲遣王、曹諸軍濟江,與荊州軍相會,以逼賊壘。

    吾自後圍魯山,以通沔、漢。

    鄖城、竟陵間粟,方舟而下;江陵、湘中之兵,連旗繼至。

    糧食既足,士衆稍多,圍守兩城,不攻自拔,天下之事,卧取之耳。

    "諸将皆曰"善"。

    乃命王茂、曹景宗帥衆濟岸,進頓九裡。

    其日,張沖出軍迎戰,茂等邀擊,大破之,皆棄甲奔走。

    荊州遣冠軍将軍鄧元起、軍主王世興、田安等數千人,會大軍于夏首。

    高祖築漢口城以守魯山,命水軍主張惠紹、朱思遠等遊遏江中,絕郢、魯二城信使。

     三月,乃命元起進據南堂西陼,田安之頓城北,王世興頓曲水故城。

    是時張沖死,其衆複推軍主薛元嗣及沖長史程茂為主。

    乙巳,南康王即帝位于江陵,改永元三年為中興元年,遙廢東昏為涪陵王。

    以高祖為尚書左仆射,加征東大将軍、都督征讨諸軍事,假黃钺。

    西台又遣冠軍将軍蕭穎達領兵會于軍。

    是日,元嗣軍主沈難當率輕舸數千,亂流來戰,張惠紹等擊破,盡擒之。

    四月,高祖出沔,命王茂、蕭穎達等進軍逼郢城。

    元嗣戰頗疲,因不敢出。

    諸将欲攻之,高祖不許。

    五月,東昏遣甯朔将軍吳子陽、軍主光子衿等十三軍救郢州,進據巴口。

     六月,西台遣衛尉席闡文勞軍,赍蕭穎胄等議,謂高祖曰:"今頓兵兩岸,不并軍圍郢,定西陽、武昌,取江州,此機已失;莫若請救于魏,與北連和,猶為上策。

    "高祖謂闡文曰:"漢口路通荊、雍,控引秦、梁,糧運資儲,聽此氣息,所以兵壓漢口,連絡數州。

    今若并軍圍城,又分兵前進,魯山必阻沔路,所謂扼喉。

    若糧運不通,自然離散,何謂持久?鄧元起近欲以三千兵往定尋陽,彼若歡然悟機,一郦生亦足;脫距王師,故非三千能下。

    進退無據,未見其可。

    西陽、武昌,取便得耳,得便應鎮守。

    守兩城不減萬人,糧儲稱是,卒無所出。

    脫賊軍有上者,萬人攻一城,兩城勢不得相救。

    若我分軍應援,則首尾俱弱;如其不遣,孤城必陷。

    一城既沒,諸城相次土崩,天下大事于是去矣。

    若郢州既拔,席卷沿流,西陽、武昌,自然風靡,何遽分兵散衆,自贻其憂!且丈夫舉動,言靜天步;況擁數州之兵以誅群豎,懸河注火,奚有不滅?豈容北面請救,以自示弱!彼未必能信,徒贻我醜聲。

    此之下計,何謂上策?卿為我白鎮軍:前途攻取,但以見付,事在目中,無患不捷,恃鎮軍靖鎮之耳。

    " 吳子陽等進軍武口,高祖乃命軍主梁天惠、蔡道祐據漁湖城,唐修期、劉道曼屯白陽壘,夾兩岸而待之。

    子陽又進據加湖,去郢三十裡,傍山帶水,築壘栅以自固。

    魯山城主房僧寄死,衆複推助防孫樂祖代之。

    七月,高祖命王茂帥軍主曹仲宗、康絢、武會超等潛師襲加湖,将逼子陽。

    水涸不通艦,其夜暴長,衆軍乘流齊進,鼓噪攻之,賊俄而大潰,子陽等竄走,衆盡溺于江。

    王茂虜其餘而旋。

    于是郢、魯二城相視奪氣。

     先是,東昏遣冠軍将軍陳伯之鎮江州,為子陽等聲援。

    高祖乃謂諸将曰:"夫征讨未必須實力,所聽威聲耳。

    今加湖之敗,誰不弭服。

    陳虎牙即伯之子,狼狽奔歸,彼間人情,理當忷懼,我謂九江傳檄可定也。

    "因命搜所獲俘囚,得伯之幢主蘇隆之,厚加賞賜,使緻命焉。

    魯山城主孫樂祖、郢城主程茂、薛元嗣相繼請降。

    初,郢城之閉,将佐文武男女口十餘萬人,疾疫流腫死者十七八,及城開,高祖并加隐恤,其死者命給棺槥。

     先是,汝南人胡文超起義于滠陽,求讨義陽、安陸等郡以自效,高祖又遣軍主唐修期攻随郡,并克之。

    司州刺史王僧景遣子貞孫入質。

    司部悉平。

     陳伯之遣蘇隆之反命,求未便進軍。

    高祖曰:"伯之此言,意懷首鼠,及其猶豫,急往逼之,計無所出,勢不得暴。

    "乃命鄧元起率衆,即日沿流。

    八月,天子遣黃門郎蘇回勞軍。

    高祖登舟,命諸将以次進路,留上庸太守韋睿守郢城,行州事。

    鄧元起将至尋陽,陳伯之猶猜懼,乃收兵退保湖口,留其子虎牙守盆城。

    及高祖至,乃束甲請罪。

    九月,天子诏高祖平定東夏,并以便宜從事。

    是月,留少府、長史鄭紹叔守江州城。

    前軍次蕪湖,南豫州刺史申胄棄姑孰走,至是時大軍進據之,仍遣曹景宗、蕭穎達領馬步進頓江甯。

    東昏遣征虜将軍李居士率步軍迎戰,景宗擊走之。

    于是王茂、鄧元起、呂僧珍進據赤鼻邏,曹景宗、陳伯之為遊兵。

    是日,新亭城主江道林率兵出戰,衆軍擒之于陣。

    大軍次新林,命王茂進據越城,曹景宗據皂莢橋,鄧元起據道士墩,陳伯之據籬門。

    道林餘衆退屯航南,義軍迫之,因複散走,退保朱爵,憑淮以自固。

    時李居士猶據新亭壘,請東昏燒南岸邑屋以開戰場。

    自大航以西、新亭以北,蕩然矣。

     十月,東昏石頭軍主朱僧勇率水軍二千人歸降。

    東昏又遣征虜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