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四 載記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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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性怯,所以宥君。

    "于是退膺為将軍,擢賓為右長史,加中壘将軍,号曰"右侯"。

     發自葛陂,遣石季龍率騎二千距壽春。

    會江南運船至,獲米布數十艘,将士争之,不設備。

    晉伏兵大發,敗季龍于巨靈口,赴水死者五百餘人,奔退百裡,及于勒軍。

    軍中震擾,謂王師大至,勒陣以待之。

    晉懼有伏兵,退還壽春。

    勒所過路次,皆堅壁清野,采掠無所獲,軍中大饑,士衆相食。

    行達東燕,聞汲郡向冰有衆數千,壁于枋頭,勒将于棘津北渡,懼冰邀之,會諸将問計。

    張賓進曰:"如聞冰船盡在渎中,未上枋内,可簡壯勇者千人,詭道潛渡,襲取其船,以濟大軍。

    大軍既濟,冰必可擒也。

    "勒從之,使支雄、孔苌等從文石津縛筏潛渡,勒引其衆自酸棗向棘津。

    冰聞勒軍至,始欲内其船。

    會雄等已渡,屯其壘門,下船三十餘艘以濟其軍,令主簿鮮于豐挑戰,設三伏以待之。

    冰怒,乃出軍,将戰,而三伏齊發,夾擊攻之,又因其資,軍遂豐振。

    長驅寇邺,攻北中郎将劉演于三台。

    演部将臨深、牟穆等率衆數萬降于勒。

     時諸将佐議欲攻取三台以據之,張賓進曰:"劉演衆猶數千,三台險固,攻守未可卒下,舍之則能自潰。

    王彭祖、劉越石大敵也,宜及其未有備,密規進據罕城,廣運糧儲,西禀平陽,掃定并薊,桓文之業可以濟也。

    且今天下鼎沸,戰争方始,遊行羁旅,人無定志,難以保萬全、制天下也。

    夫得地者昌,失地者亡。

    邯鄲、襄國,趙之舊都,依山憑險,形勝之國,可擇此二邑而都之,然後命将四出,授以奇略,推亡固存,兼弱攻昧,則群兇可除,王業可圖矣。

    "勒曰:"右侯之計是也。

    "于是進據襄國。

    賓又言于勒曰:"今我都此,越石、彭祖深所忌也,恐及吾城池未固,資儲未廣,送死于我。

    聞廣平諸縣秋稼大成,可分遣諸将收掠野谷。

    遣使平陽,陳宜鎮此之意。

    "勒又然之。

    于是上表于劉聰,分命諸将攻冀州郡縣壘壁,率多降附,運糧以輸勒。

    劉聰署勒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冀幽并營四州雜夷、征讨諸軍事、冀州牧,進封本國上黨郡公,邑五萬戶,開府、幽州牧、東夷校尉如故。

     廣平遊綸、張豺擁衆數萬,受王浚假署,保據苑鄉。

    勒使夔安、支雄等七将攻之,破其外壘。

    浚遣督護王昌及鮮卑段就六眷、末柸、匹磾等部衆五萬餘以讨勒。

    時城隍未修,乃于襄國築隔城重栅,設鄣以待之。

    就六眷屯于渚陽,勒分遣諸将連出挑戰,頻為就六眷所敗,又聞其大造攻具,勒顧謂其将佐曰:"今寇來轉逼,彼衆我寡,恐攻圍不解,外救不至,内糧罄絕,縱孫吳重生,亦不能固也。

    吾将簡練将士,大陣于野以決之,何如?"諸将皆曰:"宜固守以疲寇,彼師老自退,追而擊之,蔑不克矣。

    "勒顧謂張賓、孔苌曰:"君以為何如"賓、苌俱曰:"聞就六眷克來月上旬送死北城,其大衆遠來,戰守連日,以我軍勢寡弱,謂不敢出戰,意必懈怠。

    今段氏種衆之悍,末柸尤最,其卒之精勇,悉在末柸所,可勿複出戰,示之以弱。

    速鑿北壘為突門二十餘道,候賊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沖末柸帳,敵必震惶,計不及設,所謂迅雷不及掩耳。

    末柸之衆既奔,餘自摧散。

    擒末柸之後,彭祖可指辰而定。

    "勒笑而納之,即以苌為攻戰都督,造突門于北城。

    鮮卑入屯北壘,勒候其陣未定,躬率将士鼓噪于城上。

    會孔苌督諸突門伏兵俱出擊之,生擒末柸,就六眷等衆遂奔散。

    苌乘勝追擊,枕屍三十餘裡,獲铠馬五千匹。

    就六眷收其遺衆,屯于渚陽,遣使求和,送铠馬金銀,并以末柸三弟為質而請末柸。

    諸将并勸勒殺末柸以挫之,勒曰:"遼西鮮卑,健國也,與我素無怨雠,為王浚所使耳。

    今殺一人,結怨一國,非計也。

    放之必悅,不複為王浚用矣。

    "于是納其質,遣石季龍盟就六眷于渚陽,結為兄弟,就六眷等引還。

    使參軍閻綜獻捷于劉聰。

    于是遊綸、張豺請降稱藩,勒将襲幽州,務養将士,權宜許之,皆就署将軍。

    于是遣衆寇信都,害冀州刺史王象。

    王浚複以邵舉行冀州刺史,保于信都。

     建興元年,石季龍攻邺三台,邺潰,劉演奔于禀丘,将軍謝胥、田青、郎牧等率三台流人降于勒,勒以桃豹為魏郡太守以撫之。

    命段末柸為子,署為使持節、安北将軍、北平公,遣還遼西。

    末柸感勒厚恩,在途日南面而拜者三,段氏遂專心歸附,自是王浚威勢漸衰。

     勒襲苑鄉,執遊綸以為主簿。

    攻乞活李惲于上白,斬之,将坑其降卒,見郭敬而識之,曰:"汝郭季子乎?"敬叩頭曰:"是也。

    "勒下馬執其手,泣曰:"今日相遇,豈非天邪!"賜衣服車馬,署敬上将軍,悉免降者以配之。

    其将孔苌寇定陵,害兖州刺史田征。

    烏丸薄盛執渤海太守劉既,率戶五千降于勒。

    劉聰授勒侍中、征東大将軍,餘如故,拜其母王氏為上黨國太夫人,妻劉氏上黨國夫人,章绶首飾一同王妃。

     段末柸任弟亡歸遼西,勒大怒,所經令尉皆殺之。

     烏丸審廣、漸裳、郝襲背王浚,密遣使降于勒,勒厚加撫納。

    司冀漸甯,人始租賦。

    立太學,簡明經善書吏署為文學掾,選将佐子弟三百人教之。

    勒母王氏死,潛窆山谷,莫詳其所。

    既而備九命之禮,虛葬于襄國城南。

     勒謂張賓曰:"邺,魏之舊都,吾将營建。

    既風俗殷雜,須賢望以綏之,誰可任也?"賓曰:"晉故東萊太守南陽趙彭忠亮笃敏,有佐時良幹,将軍若任之,必能允副神規。

    "勒于是征彭,署為魏郡太守。

    彭至,入泣而辭曰:"臣往策名晉室,食其祿矣。

    犬馬戀主,切不敢忘。

    誠知晉之宗廟鞠為茂草,亦猶洪川東逝,往而不還。

    明公應符受命,可謂攀龍之會。

    但受人之榮,複事二姓,臣志所不為,恐亦明公之所不許。

    若賜臣餘年、全臣一介之願者,明公大造之惠也。

    "勒默然。

    張賓進曰:"自将軍神旗所經,衣冠之士靡不變節,未有能以大義進退者。

    至如此賢,以将軍為高祖,自拟為四公,所謂君臣相知,此亦足成将軍不世之高,何必吏之。

    "勒大悅,曰:"右侯之言得孤心矣。

    "于是賜安車驷馬,養以卿祿,辟其子明為參軍。

    勒以石季龍為魏郡太守,鎮邺三台,季龍篡奪之萌兆于此矣。

     時王浚署置百官,奢縱淫虐,勒有吞并之意,欲先遣使以觀察之。

    議者佥曰:"宜如羊祜與陸抗書相聞。

    "時張賓有疾,勒就而謀之。

    賓曰:"王浚假三部之力,稱制南面,雖曰晉藩,實懷僣逆之志,必思協英雄,圖濟事業。

    将軍威聲震于海内,去就為存亡,所在為輕重,浚之欲将軍,猶楚之招韓信也。

    今權谲遣使,無誠款之形,脫生猜疑,圖之兆露,後雖奇略,無所設也。

    夫立大事者必先為之卑,當稱藩推奉,尚恐未信,羊、陸之事,臣未見其可。

    "勒曰:"右侯之計是也。

    "乃遣其舍人王子春、董肇等多赍珍寶,奉表推崇浚為天子曰:"勒本小胡,出于戎裔,值晉綱弛禦,海内饑亂,流離屯厄,竄命冀州,共相帥合,以救性命。

    今晉祚淪夷,遠播吳會,中原無主,蒼生無系。

    伏惟明公殿下,州鄉貴望,四海所宗,為帝王者,非公複誰?勒所以捐軀命、興義兵誅暴亂者,正為明公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