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偵人片言獲伎圉夫一語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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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借裁制,清韻自悠悠。

     王威甯在任一年有餘,恰值代王生辰。

    王威甯躬往賀壽,代王開宴請王威甯。

    先在小殿上,後因王威甯量好,又移翻席,到後園亭子上飲酒。

    隻是: 芳樹搖新綠,澄波湛蔚藍。

     驚沙塞北地,玩此小江南。

     此時不用戲子,卻在宮中叫出一班女樂來。

    奏了一會,那王威甯猛擡頭,看見一個穿着白,手彈着琵琶,站在衆人前面,這正是陳賽。

     素睑疑镂玉,霓裳似破梅, 渾同庾嶺上,一樹向陽開。

     他容貌已自出塵,看那纖纖玉筍,往來在冰絃中,尤自可愛。

    王威甯乘着半醉,站起來,躬了身道:“下官在此,為殿下犬馬,今已年餘,雖屢蒙恩賜,卻不曾有破格之賞,今日妄有所求!”代王也隻料要甚金帛玉玩,就信口應道:“先生要什麼,自當奉贈。

    ”王威甯打一個大深躬,道:“多謝殿下!下官所求,是這部女樂。

    既蒙全諾,即當領回。

    ”代王一會言語不得,卻已許出,悔不得,隻得做一硬好漢,道:“叫承奉快送到先生衙内去。

    ”王威甯又唱了兩個肥諾,這廂承奉叫了轎馬,送到院前。

     深宮無複理冰絃,又抱琵琶向别船。

     身似狂花任飄泊,随風冉冉落平川。

     自此王威甯每日也置酒作樂,白衣女子,是第一個沾恩寵的了。

     其時又值秋防,聞得邊外喂馬打糧,似有入犯消息。

    王威甯已先期發牌各路,叫行禦備,又差張千戶遠出邊外,探他消息。

    自己邊上練乓催饷,聲言打套,去恐吓他。

    這日正在後堂,列着女妓吃酒作耍,忽聽得一聲響,階前落下一個人來,王威甯吃了一吓,看時卻是張千戶。

    這張千戶從小曾學這件絕技,叫“鲫魚爆”,一爆可高數丈,躍去數十丈。

    他曾打探,直入帳房,見個标緻婦女,他見無人,去調戲他,高興誤踹了他腳,被他喊起,衆邊兵趕來,被他這一爆,脫了性命。

    那裡還道是神人,會騰空的,不敢來趕。

    這時邊信已緊,若等傳鼓開門怕遲了,故也用此法,忙上堂禀道:“千戶已到敵中,親見邊上已自動兵,分作三路。

    他有一枝由西來,明晚約到威甯海子,千戶火急飛來通報!”王威甯聽了,大喜道:“好漢子!” 奇探虎穴子,巧脫骊颔珠。

     有膽能如鬥,輕身往若凫。

     就把手中金杯,大可容一升酒,叫使女賜他,道:“杯也賜你!”叫女妓們奏樂。

    千戶一面吃酒,一面道:“爺,敵兵來了,爺該出令,叫邊上防守的防守,厮殺的厮殺才是。

    ”王威甯道:“我備禦已久,料他不能進邊。

    待他師老糧盡,我輕兵乘他饑疲,可以大勝!”千戶道:“爺是神算!但千戶愚見,威甯海子有水有草,明晚兵馬畢竟在此屯劄。

    但沿海子地土泥淖,不便馳驅,不若明日五鼓出兵,乘明晚月黑,他營未定,千戶領部下夜不收,先混入敵營,爺統大兵南首迎來,把他逼入泥淖,使他施展不得,可以全勝。

    若待他退,怕曠日持久。

    ”王威甯道:“好計,好計!” 中夜擁旌旄,謀奇逸待勞。

     刍荛言足采,一鼓靖邊濤。

     女侍因王威甯将杯賞了千戶,又将一隻金杯斟來。

    王威甯又叫把這杯酒也與他吃,杯也賞他。

    前邊千戶說話忙,這會不說話了,又連吃了幾杯空心酒,略放了些膽。

    猛聽得琵琶聲,擡頭去看,隻見那彈的女子,側着身低着頭,恰似陳賽一般。

    那邊越閃了身子開去,千戶忘懷了,定要看個分明,不料王威甯早見了: 拴不住兩條熱腸,難躲避一雙冷眼。

     王威甯道:“千戶,你愛他麼?”千戶驚得雙膝跪下,道:“死罪,死罪!”王威甯道:“你尚未有妻?”千戶道:“果是未有妻。

    ”王威甯道:“我就将他與你!”就叫彈琵琶女子過來,道:“你随他去,也是個宜人。

    ”那女子紅了臉,故意要往裡面走。

    王威甯道:“我一言已出,不可失信!”對張千戶道:“你領他去,但不可忘了五鼓軍期!”張千戶滿心歡喜,叩了頭,謝了。

    女子也叩一個頭,辭行。

    女子在威甯前行走,尚自趑趄,下堂明白,認得是張千戶,也笑容可掬了。

     溝水複歸源,落花竟返樹。

     茫茫大海萍,亦有随風遇。

     張千戶出了轅門,把自己馬駝了陳賽,先到家中。

    自己分付部下夜不收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