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回 王敦一計害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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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劭捉縛,送入縣中。

    孔侃以周氏名宦子孫,不敢推問。

    周筵乃自問曰:“弟等何為作此大逆,不怕門戶絕滅也?”劭曰:“吾以父死無辜,常懷痛恨在心,今弟勰年稍長,實與商議報仇之事,使勰去請徐功曹相助,初無反意,但徐複兄弟不當勒殺袁太守。

    今他已誅,事勢已壞,不複有辨,但阿勰實不曾主此謀。

    吾今不能報父,亦非孝也;叛君殺守,亦非忠也。

    不忠不孝,罪無所逭,死是分也。

    乞兄念父殁于忠冤,存弟以養老母,莫使宗祀盡絕,吾歸九泉,亦感兄之大德也!”周筵乃假公濟私,使孔侃上本申周劭、徐馨之罪,陳周紮之忠,即将周劭斬首,系勰縣獄。

    筵回京伏命,代紮上言,又請貸勰存祀。

    元帝從之,擢筵為東宮太子賓客,複起周紮之官,為桂陽太守,繼王棱之任,遷孔侃為吳興太守,頒敕赦周氏一門之罪,命周勰以冠帶榮身,主奉宗祀,其馀在言者各隻減俸三月。

    以周氏有功于國家,惟聊示以法故也。

     或奏以周紮雖有杖子集兵之功,叛出他門,隻可折罪,不當加職。

    王導乃上奏保紮,言江州華轶不欽朝命,宜使其督兵讨轶治罪,以報國恩。

    帝喜,下敕令紮先往江州,然後之任。

    按《史》:華轶字公辂,乃華歆之孫。

    少有逸才,通孫吳兵法,熟孔孟詩書。

    晉惠帝時,人以其祖父有功于國,保奏蔭襲。

    琅琊王東渡,轶以恢複上言,随至建康,王使其鎮守江州,招兵積糧,以俟北伐。

    轶乃欣然領命,到任募有精兵二萬,錢糧數年。

    及後琅琊繼承帝位,轶上本進谏,以為:“王上宜當勵兵戬寇,克複洛陽,報漢大仇,而乃聽信饕祿求榮之言,妄欲稱尊,偷安江左,臣切以為未可也。

    ”朝臣等暗下诏責之。

    及元帝建号,轶忿怨不承教命,阻挪錢糧。

    其參謀高悝谏勸極力,轶不肯從。

    悝又曰:“此非琅琊自欲如此,為因二帝被擄,中原無主,朝野連名三百,勸上尊号,以興晉祀。

    府尊既不入觐,亦當奉表稱賀,才是鎮臣之禮。

    ”轶曰:“吾未聞有诏命加封,何得奉表?”竟不聽勸。

    晉元立後,雖然江州久未輸糧入京,亦不知華轶挾恨逆命。

    王導總政尚寬,故亦不究察。

    至是下縣有怪轶者,将其言上于朝中。

    晉主以問于大臣等,衆臣宰曰:“華轶未嘗有鎮撫偉迹,建立殊勳,何欲我先加封而後奉表?太無臣禮!況又不當久捺錢糧,若不懲治,是起天下效尤矣。

    ”乃命荀藩移檄試召之,轶複不從,帝特敕令周紮先往征讨。

    紮上言:“江州逆命久遠,必有兵備,非易可率爾收者,須賜兵馬,以防不然。

    ”朝議命宋典、趙誘二人将兵聽紮節制,同往伐轶,又檄周訪、荀崧、甘卓為援助之。

    華轶聞知,亦命骁将鄭雄将兵屯于柴桑,以防北兵,以部下内史衛展、屬将周廣操兵俟候。

    周紮探知江州嚴備,具表入朝。

    元帝聞奏大怒,再下诏命南昌守馮逸,亦将兵馬與宋、趙、周紮同進。

    華轶見諸處皆奉诏征己,心中大懼,乃與周廣相謀曰:“馮逸是君之親戚,君可修書,密去見他,約與共破官兵,許奉他們為主。

    ”廣應而出。

    衛展知之,私謂廣曰:“華公逆命,抗拒官兵,必不能敵。

    我等莫為所誤,不若反約馮公急進,我與你為内應,擒轶以圖轉禍為福,不亦可乎?”周廣然之。

    即修書實言,令人持去。

    馮逸見之大喜,即與宋典、趙誘三面進攻。

    轶自與周衛出兵迎敵。

    未及交戰,衛展、周廣反戈大叫曰:“今官軍大至,敢有抗者,悉夷三族,可助我共誅逆命之子!”衆多應諾。

    華轶聽得大驚,急與其弟華轼率親兵轉殺周廣與衛展二人。

    外面宋、趙揮兵逼進,轶、轼兩頭受敵,大敗而走,趙誘将兵追及斬之。

    華轼欲走回城,被周紮命子周續伏兵于路,沖出圍住,亦被所殺。

    紮聚馮、趙、宋典等俱至城下。

    高悝使人将前後勸谏之箋,開城獻與周紮,自乃綁縛待罪。

     紮等赦之,令其權管州事,安撫百姓,各往之任。

    悝求入朝奏請江州良守,己不敢攝,紮許之。

    高悝至建康,先求擢人鎮守江州,再上一本,奏言:“華轶無罪,但欲陛下先取洛陽,以複故京,報漢大仇為重,别無他意。

    昨者陳兵乃欲衛身見衆,以辨是非,非抗敵也。

    且其祖華歆有大功于宣帝,其父亦有功于國家,今轶已誅正典,不宜絕其宗祀。

    ”晉主嘉其義,即命高悝訪轶子孫承繼其後,悝乃與其子華傅入朝見帝,帝賜官冠帶,使奉祭祀。

    後人有詩歎曰: 執偏華轶欠通融,逆勢違時枉固忠。

    不是高悝伸屈訴,幾乎自戮更亡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