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〇回 猗盧伐子遭刺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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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來,國不可一日無君。

    晉氏統絕,于今二年,兩京燔蕩,宗廟無主。

    劉聰竊号于西北,而殿下高讓于東南,則天下蒼生何所瞻依?且臣前奉愍帝親诏,勸丞相統攝萬機,速報祖父以來之仇恨,毋使神器落于他人之手。

    ”睿又不聽,王導等曰:“殿下必不允,可以自出正殿,發落衆人再議。

    ”睿被導等說出,見殿上設立九五禦座,乃大驚駭,命殿中将軍韓績撤去座子,好議國事。

    韓績承命上階,紀瞻叱曰:“帝座上應列星,誰敢妄動,不懼罪耶!”績乃不敢,退入班中,琅琊王為之改容。

    奉朝請郎周嵩迎意上疏曰: 古之王者義全而後取,讓成而後得,是以享世長久,受祿永遠。

    今梓宮未返,神京未複,胡寇未靖,宜開延嘉謀,訓勵士卒,先雪大恥,以副四海之心。

    人心若歸,則大位不謀而定,否則神器将安适哉? 琅琊王正無所辭,見嵩之表,即以示諸大臣曰:“周朝請之本,甚為有理,宜且暫止其議。

    ”王導、西陽王、紀瞻等一齊上言曰:“天心已順,人意已歸,文武詳定,大位既設,朝野拱俟,而周嵩不知大體,妄進異詞,徒欲承顔幸位,大無臣禮,焉可使之在朝?”琅琊王知難拂衆,隻得勉從導等之奏,拟改周嵩為新安太守。

    次日,王導入見琅琊王,請定吉期,王不從。

    導出,與刁協、劉隗商議,會同文武及諸王公守宰官吏,并外鎮諸侯附庸等,共三百一十三人,連名上表勸進,其略曰: 晉自宣帝受天明命,即膺封号,故武帝不勞力而大一統。

    值以氣運中否,胡戎肆志,使北方變亂,而遷王氣于東南,故令殿下預鎮金陵也。

    今懷、愍不德,洛陽已陷腥膻,長安亦溺戎羯。

    欲承宗祀于無窮,報仇恨于有日,非王而誰耶?且圖谶見于江南,帝星耀于吳會。

    歌謠呈兆,五馬渡江一化龍;玺冊獻祥,萬年長壽日重暈。

    天意如此,人事可知。

    大王若不應天順人,以符中興,是乖垂象眷德之祯,而失四海仰望之思也! 琅琊王見表,笑而不準,衆官知其意,但難強勉,于是退出,至王導府中商議。

    劉隗即定一計,曰:“公可詐疾,如此如此,必然成事。

    ”導然之,即卧不起。

    琅琊兩日議論國事,不見王導至,使人召之,回言有病不能起。

    琅琊王見說,乃親自到導府問安,直至卧所,把其手曰:“先生素來無恙,今乃一時沾疾,何所從來,可知其由否?”導曰:“臣疾患中心,憂煩似焚,恐為不久,其将奈何?”王曰:“茂弘乃孤之心膂,若如所言,則孤五内俱灰,此身何以自存!”王導喟然長歎曰:“臣荷王上知遇,相從至今,言聽計從,幸茲有吳楚之地,号令百州,可謂不負夙昔矣。

    今文武數百,皆欲王上為君,共圖爵祿,光顯其祖宗,榮蔭其妻子。

    不意王上堅執如此,則文武各有怨心,背議紛紛,不久皆欲散去。

    英雄一解,戎寇乘虛東下,建業恐難久守。

    臣受重任,安得不憂煩而成疾乎!”琅琊王曰:“吾思江東偏窄,兵甲微弱,罔大自立,慮見诮于識者耳,故此躊蹰,非堅執以拂衆文武美意也。

    ”導曰:“聖人有雲:‘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今我王承祖宗之統,主晉氏之祀,紹繼大位,名正言順,何為而不可?且天與不取,反受其咎。

    今王上苦苦不肯允惬衆情,諸臣子無所仰望,散亡皆在呼吸間耳!非但臣一人焦思成疾,還有可憂勝于臣者!”琅琊王呻吟半晌,曰:“若然,卿可暫起,為孤傳達衆文武等,待議其可否而行,孤不得再忤卿等之雅意矣!”王導見其從允,即便滾身下榻,拜伏于地曰:“殿下許臣,臣疾已瘳,此所謂胸膈既寬,五髒自調,六腑四肢不能為病。

    ”即令承值近侍敲梆宣言曰:“王上已允衆議,可出定奪,諸公卿等何不面見謝恩!”于是西陽王率刁協、劉隗、宋哲、賀循、周玘、紀瞻、卞壸等二十馀人自後堂轉出,伏地請曰:“陛下既允衆情,便宜擇日郊天,以登寶位。

    可發旨掌曆史官蔔吉,司禮中書定冊施行。

    ”琅琊王曰:“議尚未定,适間所言,戲寬茂弘之心耳!”導曰:“君無戲言,大事已定,何用再問?須是我等文武行移,選定明日黃道永昌吉期,紹登大位,可奉車駕還朝。

    命禮部官備玄黃币帛,大牢祭器,吏部官撰作告天地冊文伺候,不可少誤時刻!”琅琊王歎曰:“陷孤罵名者,卿等也!”衆皆叩首稱謝,擁駕回宮。

    後人有詩歎曰: 晉室中衰氣轉東,琅琊預化應為龍。

    六朝數已分南北,何事諸賢欲速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