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六回 漢破長安愍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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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羌截去軍糧一半。

    璞怒,欲伐之,陳安亦糾衆來拒,兩邊持守。

    璞不敢進退,弗獲赴援長安。

    胡崧、宋始等懼漢兵盛,俱不敢進城中。

    索、麹等嚴守以伺,被圍四十馀日,晉援不至,内外阻絕,兵民饑甚,米貴如珠,千錢不滿一鬥,人皆相食。

    黃門侍郎任播上奏曰:“今城中困極已甚,外無援兵,内無糧食,何能存濟?還當忍恥出降,以活軍民之命。

    ”愍帝歎曰:“誤我者鞠、索二公也!不然安得至于此地?”晉主見任播之奏,乃涕泣而命鞠允出與公卿共議可否。

    侍中辛敞曰:“天道有反複,世事有變,何即言降?必不能敵,隻有甘忍饑餓,死為晉鬼而已!”衆無主意。

    隻見守兵入報:“漢軍已破外羅城矣,乞早為計。

    ”晉主曰:“莫為朕一人,而傷滿城之命,宜作降書出降,不然終為所擄。

    ”下議草诏,無肯舉筆,任播乃立書之。

     恐辛敞不從,即使辛敞送往漢營。

    敞無奈,大哭而起,密至索綝府中謀之。

    綝竟匿辛敞,背遣長子索榮先詣漢營說劉曜曰:“方今晉之樞衡皆吾父所掌,去就行止,惟獨主之。

    大王若能以車騎将軍、萬戶郡公與之,即率衆出降,否則挨日延月,未易拔也。

    且救兵已在霸上,棘門馬橋等處,大王之所知者。

    ”曜遣榮出,問于姜發,發曰:“向者起兵立愍帝,也是索綝,今日賣主求榮,也是索綝,此乃一反一複小人,不可聽之!今城亡在頃刻,降與不降憑在他耳,何得由綝所請!”劉曜聽言,大怪綝佞,立斬榮首,送入城中見晉君臣,曰:“帝皇之師,以義行者,孤将兵二十年來,未嘗以詭計謀人、暗昧取人。

    今索榮所言如此,乃奸人也。

    天下惡奸之心一也,孤何容之?特斬其首以戒後人,請若自裁。

    ”索綝見斬其子,羞見衆人,詐卧于床,放出辛敞,送去曜營。

    曜受其降,重待辛敞,遣還回報。

     次日,愍帝乘羊車載榇出降,群臣攀轅号泣而随。

    帝哽咽不勝,淚盈腮頰。

    禦史中丞吉朗仰天歎曰:“吾智不能謀國,勇不能退仇,何忍君臣相随,北面以事賊虜乎?”遂拔劍自刎而死。

    臧振、任播等扶帝下車,自鄉銜璧跪于軍門。

    辛賓、辛敞大哭不已。

    劉曜見之,親自下帳解縛受璧,命焚其榇,更衣賜坐,用言安慰。

    晉之諸臣皆伏地而拜。

    曜亦向前親自扶起,乃引兵入城安民,居大殿,訪建降議大臣梁浚、嚴敦、臧振、任播等三十馀人斬之。

    先年童謠雲“天子在豆田”,至是劉曜紮營豆田,受愍帝降,曜都長安,是其驗也。

    曜恐晉君臣在于長安,緻生他變,命中軍将軍李益赍玺冊寶物,衛送愍帝君臣上平陽漢主處發落。

    漢主大悅,乃臨光極殿以朝見晉之君臣。

    愍帝稽颡再拜,鞠允俯伏,恸哭不起。

    漢主怒曰:“汝既愛哭,何用來此?”喝令引出囚之。

    允拜辭晉帝,自殺于獄。

    漢主聞報,嗟歎不已,收其屍葬之。

    封愍帝為懷安侯,加劉曜為太宰,假節钺都督陝西諸軍事。

     愍帝将欲議降之日,先使平東将軍宋哲奉诏往江東命琅琊王建立帝号,存晉宗祀,以複國仇。

    又遣黃門議郎史淑赍诏,加張實為西涼郡公,假節钺都督五郡軍事,命其盡忠,共同琅琊王匡複大仇,詞有“公其推憫協贊,共濟多艱”等誼,張實與叔西海公張肅見诏大哭,謝爵不受。

    詢問史淑,言帝已出降,救之不暇矣。

    張肅目視張實,長歎一聲,昏倒于座。

    實急救之,須臾,瞋目罵曰:“畜生不欲吾行,汝當親去,何獨遣将,緻誤大事!”複呻吟偃仰而倒,連呼“速發兵”者三,是夜竟卒。

    張實見叔忿漢忠憤而死,哀傷不已,乃使趨促韓璞等進擊漢寇,又馳書與相國司馬保,曰:“今王室如此,有事不忘投軀,方為丈夫。

    實前檄賈骞來聽公命,共赴國難,中被鈞旨,敕令回軍守郡,未知是何意也?實今聞朝廷傾覆,效忠不遂,憤恨之慚,死有馀責,是以再命韓璞、張阆提兵協攻漢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