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司馬越害長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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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隻顧修書備酒去請,都在小将二人身上。

    ”東海王大喜,即使去請和、董、二郭,言:“我王特請四位将軍與石殿帥,共議機密,欲請成都王入朝,以繼大位。

    ”四人隻道是真,忻然即至。

    東海王曰:“今孤特請将軍等小酌一叙,明日煩一位徑到邺,請皇太弟來接天位,則君等皆開國元勳矣!”四人稱謝。

    忽見使者走到,回言石超将軍朝中有事,明日自來相拜。

    東海王即與四人共飲,隻何倫、宋胄二人陪飲。

    未及十巡,王瑚、陳珍、上官巳、成輔、董拱、劉佑六将帶兵湧出,與何、宋二人兩兩捉一個,即時斬之。

    遂下令與三衛六軍,言:“朝廷道石超假虎張威,欺侮君臣,奉聖旨收監問罪。

    汝等當從诏命,為國效力,各有封賞。

    ”三衛兵士聽言,皆惡石超殺害其父兄子弟,盡欲報仇,齊聲應諾,皆執械前驅。

    早有人報知石超,言:“東海王已害和、董等,今帶兵來,收汝問罪,即便到也。

    ”石超聽報大驚,乃越牆望僻徑而走。

    東海王軍兵将集,人報石超單身已逃出城去了。

     東海王恐成都王興兵問罪,朝中無主,乃矯帝命會集文武百僚,複立皇後并清河王覃為太子。

    糾衆上本,劾司馬穎:“逼帝圍洛,廢後殺兄,大無臣禮;勾結河間,請為太弟,明思奪位,不軌之心,灼見灼知。

    乞陛下請太子監國,親率六軍,以長沙王忠将上官巳等為前臣,臣等保駕,直至邺城,擒穎并石超問罪,以正國法。

    否則超逃回邺,不日張方等将複騷擾京邑也。

    ”帝曰:“穎退歸藩,恐無此意。

    石超以不能服衆而逃,皇弟不宜造次。

    前日長沙王之忠義,亦被汝誤也。

    ”東海王見帝所言,有疑言謀害之意,料其不從,乃矯诏以陳珍、上官巳為前部先鋒,王瑚、逯苞為左軍,成輔、宋胄為右軍,何倫、劉佑為護衛,宋淇、董拱等皆随軍聽調。

    強扶惠帝上鸾輿,衆官員皆不敢從,惟侍中稽紹一人随帝。

    将起,有友人秦準密止紹曰:“人無過而伐之,謂之忿兵,忿則必敗。

    此去征邺城,安危未測,勝敗難必。

    君家一人欲往,自度有家藏佳馬乎!”紹正色曰:“臣子扈從乘輿,死生以之,縱有佳馬,将何之乎!”言訖而起。

    東海王統領長沙舊部并京衛兵馬,共計十萬,至安陽下寨,遣使持诏責數成都王之罪。

    卻值石超自洛陽逃回,具言:“東海王暗地謀害郭、董四人,合兵攻我,我料難敵,故此越牆私走。

    彼今奉駕親征,随後就到。

    ”成都王聽言大怒曰:“潑賊如此無禮!吾當率兵擒此無義之徒,以伸長沙王之恨。

    ”道猶未了,君诏早到。

    使臣當面宣讀,數其惡罪:“兩番兵逼洛陽,害殺齊王、長沙,盡除手足,請為太弟,欺罔太甚。

    又廢太子、皇後,思圖帝位。

    今以司馬越為掌兵總帥,上官巳、陳珍為先鋒,禦駕親征,大兵十萬,已在安陽。

    可速捉拿石超,自來謝罪,免加誅戮,以全親親。

    ”成都王聽旨大驚,急召衆将議曰:“長沙王是彼暗說張方害死,圍洛陽是他不教張方收兵,今獨坐罪于我,奉駕親征,此是思欲去吾,而擅權篡位也!使命至此宣召,若去辨明,必遭越賊所害;不去辨明,又涉違忤朝廷,必緻加兵挑戰。

    戰則又恐兵勢不及,已失數将。

    卿等有何高見?”時東安王司馬繇閑居在邺,其侄瑯琊王司馬睿有兵二萬,征漢回兵,與叔共處未去。

    見成都王問衆,恐衆将要引兵抗戰,即先上言勸曰:“我國家皆因骨肉自殘,緻弱根本,寇盜四發,遂使兵戈不息,萬民塗炭。

    今既天子自來,宜當釋甲,缟素出迎。

    豈可以兄弟君臣,自相仇殺乎!我既盡為臣之禮,天子又豈不以禮相待手足乎?”成都王不答。

    石超曰:“王言固是,于勢有所不可。

    前日長沙王之死,何曾得由帝命?今既道是駕親征邺,焉可自投羅網!”東安王又曰:“此是張方背後所為耳。

    ”長史崔曠曰:“殿下者為宗社親親之義,建此大議也。

    隻恐東海王心中不仁,複有張方之使,那時進退難矣!”牽秀曰:“長史之言是也。

    若依東安王之勸,則是将身投籠,任其絷縛矣。

    倘一時變生,囚遣金墉,欲為東海掃門之卒不能矣,焉知其不加害乎!今邺城堅固,有兵可守,東海王所将長沙之士,倉卒歸附,未蔔必勝。

    當與一決雌雄,安得束手待斃!戰如不勝,則當閉城而守,求救河間王,共抗不義,何可從诏之诳耶!”成都王從其議,即請東安王為助。

    繇不從,以正道切責成都王,成都王乃殺繇而奪其兵。

    瑯琊王司馬睿懼害,獨與王導、潘仁、伏尚逃出,欲奔告帝而去。

    司馬穎乃命石超、趙讓為前軍,王彥、李毅為左軍,陳眕、王斌為右軍,牽秀、陳昭為後軍,公師藩、和淳為救應使,引兵八萬,出黎陽津以拒東海王之兵。

    晉之史官見司馬氏皆因自相屠戮以緻敗亡有斷,斷八王曰: 晉自惠皇失政,難起蕭牆,骨肉相殘,黎元塗炭。

    胡塵警而天地閉,戎馬振而宮廟隳。

    攴屬肇其禍端,膻羯乘其釁隙。

    悲夫!《詩》之所謂“誰生厲階,至今為梗”,其八王自相殘害之謂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