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司馬冏驕橫起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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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揚之笑可也。

    且勢有時可盡,勢盡則傾,如揚雄所言。

    旦握兵權,則為卿相;夕若失勢,則為匹夫。

    轉眼寵辱,反掌榮枯,可不畏哉!惟殿下安分見機乎。

    易自處,則鬼神亦将壽善而福兼矣。

    臣以是敢冒?钺之誅,而獻逆耳之言也。

     書上,齊王厭其多言,裂成于地曰:“小人無知之言,何足聽也!”顧榮見談不聽,知齊王必有大禍,将累及身,欲去不得,乃悶悶于心。

    由是日久飲酒至醉,醉後詣友人馮熊處消遣。

    馮熊亦當世高士,不就齊王之召,閑居在洛。

    見榮每日來谒,則醺醺然不言一正事,乃責問曰:“彥先數數好飲,此何意也?仆聞酒為狂樂,聖人惡之。

    今足下耽此曲蘖,夜以繼日,此非賢君子之所事也。

    願深察之,毋敗峻德。

    ”榮曰:“予讀儒書,豈不知酒為禍敗之源乎!君不知予心也。

    今齊王驕恣過甚,擅權自用,不久必敗。

    吾既受其職,不可脫彼而去,揆所難免,是以強飲,暫遣愁懷耳。

    頻至貴寓閑行者,意有所懇,未敢直告故也。

    ”熊曰:“有何見谕?”榮曰:“欲得求一佳策,脫此樊籠,保全馀生。

    肯一籌畫否?”熊曰:“故人原來為此,吾實不知其故。

    ”乃呻吟半晌而言曰:“此亦不難。

    某有小策,保為脫去。

    ”乃密與顧榮曰:“如此如此。

    ”言罷相别。

    次日,馮熊托以他事往見葛旟,談論府中之人。

    馮熊曰:“府内仕客俱可,吾所慮者,顧榮一人。

    此人酗酒無徒,空有其名,豈堪大任!醉後恐誤洩府中之案牍耳,何不言于齊王,早為定奪。

    況兼性忒剛直,不慎機密,非遠謀之人也。

    ”葛旟曰:“吾每欲言之,奈是齊王自辟之人,故未敢耳。

    ”熊曰:“知而不言,非忠臣也;疑而不去,非智士也。

    何以不敢為辭乎!”旟乃謝熊送出。

    次日,乘間言于齊王曰:“臣觀顧榮在府,無所建明,終日飲酒,醒而複醉,府台案牍重積。

    若此無徒,豈不誤事。

    ”齊王曰:“吾重其名而召之,誰知是一酒徒耳!”即時遷榮出府,使為中書郎。

    頤榮得離齊府,乃絕酒不飲。

     同郡張翰,字季鷹。

    亦有灼見,私謂顧榮曰:“今齊王專而自用,不納忠谏,終必見敗,敗則吾輩亦及于禍矣。

    ”榮曰:“吾一向但見刀刃鋒露,即便驚心落膽,似将及我,故以計求出,冀脫身耳。

    意欲與吾友共采南山之蕨,飲東江之水,以樂馀生。

    尊意以為何如?”翰曰:“吾有此心久矣,但不能脫此羁絆耳!”歎息而别。

    一日,翰邀榮共飲,适見西風飄梧,凄聲飒飒,榮曰:“今至此秋天之氣,不覺聽厲唳而頓起悲思耳!”翰曰:“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鄉。

    ”二人共歎吳中菰菜、莼羹、惠茶、鲈鲙之美,遂私議曰:“人生富貴,但适志耳。

    何能羁宦千裡,以要名爵乎!”乃棄官,密地共逃回吳。

    齊王聞知二人遁,心中嗔怒不已。

    董艾曰:“有官不愁無人做,何苦将榮、翰二人介意乎!”齊王聽之,即不追究。

     一日,宴會樂阕,董艾曰:“若論絲竹之音,皆不如稽侍中之精妙無比也。

    ”齊王聽言,即命稽紹品彈一曲,以助筵中之樂。

    紹抗辭對曰:“殿下匡複社稷,執掌铨衡,當軌物作則,垂範于後。

    何故欲使缙紳大臣作伶優之事,以輕亵朝廷冕服哉!臣雖偎不足道,忝備常伯之職,腰金佩玉,侍禦殿前,豈可操執絲竹,下同教坊乎!”齊王見紹是耿介君子,乃笑而謝之。

    衆官散去。

    越日,有南陽處士鄭方,知齊王以驕奢逸樂敗壞國家,乃乘間上言曰:“大王以王室至親,秉國大政,内無三頌之稱,外有五失之議。

    ”齊王曰:“何以見之?”方曰:“大王安不慮危,宴樂過度,一失也;宗室骨肉,互相疑忌,二失也;漢寇未平,不思剿滅,而頓息武備,三失也;百姓困窮,不聞憫恤,而征徭愈酷,四失也;正士見棄,忠言逆耳,而坐朝百官,五失也。

    殿下有此五失,而不自省,竊為殿下危之。

    若不早為之計,誠恐家國禍且不測也!”齊王亦不見信,而亦不加責。

    長史孫惠勸采其論,宜改悔以惬衆望,齊王又不聽。

    孫惠慮事若一壞,禍必及己,乃上言勸齊王效成都王辭政歸藩,保全令聞,以為身到許昌,後雖有亂,或可免其禍也。

    齊王不聽。

    惠乃複上書以谏之曰: 天下之事,有五難四不可,而大王皆居之,臣竊以為懼也。

    且夫強敵在前,疆埸不固,一難也;藩鎮擅兵,不畏朝典,二難也;賊寇蜂起,百姓流竄,三難也;親王欠睦,儲嗣未堅,四難也;倉庫空虛,國家多難,五難也。

    久荷大名,而不知自損,一不可也;久執大權,而不知自抑,二不可也;久專大政,而不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