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郴嶺吳将敗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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駿揮鞭高聲叫謂吾彥曰:“我大晉國主以仁義相招,今天下一家,降者概行重用,吾公何得執迷乎?”彥曰:“我國君臣無有罪過,與汝鮮仇,何為見伐?且我等世食吳祿,奉命守城,未聞擅自委職以城池與人者也,不必多言。

    ”遂拍馬望晉陣中殺入,左甄上破敵将軍辛冉揮刀躍馬來敵。

    二将于陣前刀槍亂舞,人馬交馳,往來沖合,将及戰有一個時辰,未分勝負。

    晉右甄上禦敵将軍李微,見辛冉戰吳将不下,勒馬殺出,雙來夾攻吾彥。

    彥挺槍左右抵敵,全無懼怯。

    正戰之間,隻見晉兵陣後紛紛大亂,一彪人馬殺至,乃是吳興人氏、湘東太守滕條前來接應。

    晉兵兩頭受敵,隊伍錯雜,混入中麾。

    賈模原是文官,見之膽怯,帶馬先走,衆皆慌竄。

    夏侯駿止喝不住,急望後陣來敵滕條。

    李微見亂,心慌無措,被吾彥一槍刺中左臂,逃入陣中。

    辛冉禁兵不止,亦敗而走。

    吾彥不趕,拍馬去助滕條,合攻夏侯駿。

    駿料撐持不住,棄敵往報賈模。

    吳兵得勝,從後掩殺。

    晉卒望風而遁,道上死傷連絡,号聲聒耳,聞者酸辛。

    退三十馀裡,折兵一二萬。

    吾彥不趕,收兵入城,賈模紮下營栅。

    次日,夏侯駿搦戰,又被吾彥出奇兵破走。

    辛冉等輪流更疊,連日引戰,俱不能勝。

    知得二太守有謀,一時非兵力之所可服者。

    賈模乃亦具表,遣人連夜奏入洛陽,不數日到京。

    武帝設朝,黃門傳奏兩路征讨東南主将羅尚、賈模有本,言廣州太守陸晏、建平太守吾彥各守吳節,以兵拒守,反為所敗,俱各折兵損将,乞詳定奪。

    武帝見二處本至,心中憂惱,急聚衆文武商議曰:“今吳之遺臣據守廣、建,不肯歸順,必須再遣兵将,大行征讨,方可得下,事将何如以處之?”張華出班奏曰:“諸處守将不肯即下者,欲盡其為臣子之忠心耳。

    此義士也,不宜逼之以威。

    今其舊主見在此處,何不令其修書慰谕二處,召其歸順?陸晏、吾彥乃明哲貞良之士,見主之書,必然來降,何須頻為戰鬥以傷物命乎?”武帝聞奏大悅,即差官宣召歸命侯孫皓入朝。

    武帝謂之曰:“今廣、建二州守将拒命,不肯歸附。

    卿肯招之使來否也?”皓曰:“此事不難。

    二子素秉忠義,臣且來歸,何況彼乎?容作一書曉谕二處,量其必聽臣言,不必事于兵革。

    ”武帝喜悅,慰令修書,送皓歸第,賜以箋啟。

    皓修書寫畢,使人同官使呈上武帝看過,遣親人持去與湘東、廣南諸處。

    先至建平,吾彥見書,再拜拆封而看。

    書曰: 向因寡君不德,皇天弗佑,勢時俱失,兵力兩疲,以故歸命大朝。

    迩聞衆卿嬰城固守,能摅委質之誠,甚啟喪元之愧。

    奈何傷殺頗多,生命塗地,在将軍固為盡忠,于皓身則為加罪。

    且皓不肖,今已捐國,卿欲為誰守哉?争且無名,戰為拒逆。

    西蜀、全吳尚不能抗,區區欲以廣、建之地與巨國争衡,豈不昧乎?書至之日,将軍可卷甲來洛,愈見忠心。

    庶得以保全赤子,蘇豁黔黎,又将軍之慈惠也。

    太康元年八月日故吳主歸命侯皓書 吾彥讀畢,流涕再四,泣謂僚屬曰:“今吳主既有書來,吾等焉得不降?欲誰守乎?”于是遣人送使者,将吳侯之書送至賈模營中,令其轉達廣州陸晏、王毅等,待其有知會文書來到,我等皆卸甲歸從。

    賈模大喜,令人備快馬送使者星夜往郴嶺去見陸晏等。

    使至,呈上書啟并吾彥之書。

    諸葛慎、周處等看書意,各皆泣下,涕淚沾衣,即使帛奉赍書至廣州去見陸晏。

    晏與陸玄、滕修、王毅等正在議事,忽見帛奉将書來至,告以其事。

    衆守将并奔臣等同看其書,掩面痛哭一場,盡皆收拾人馬,徑望郴嶺進發,合周處,出長沙大道至建平,會取吾彥、滕條,一同入洛,拜見故主,共歸于晉。

    于是湘、廣悉平。

    賈模、羅尚等委将安民,班師回洛陽,朝見伏命。

    武帝大悅,重賞士卒,加升衆将官職,衆将入謝。

    武帝因問吾彥曰:“吳國何以卒至于亡?抑由為君之不仁也,為臣之不智也?”彥對曰:“吳主英俊,宰輔賢明。

    ”帝笑曰:“如卿所言,宜乎無亡矣。

    ”彥曰:“天祿永終,曆數改易,非人力所能為也。

    ”帝善其言。

    後宋業公寇準遭貶為雷州司戶,過建平,曆廣南,有詩贊吳、陸二公之廟,錄此:題吾彥祠詩 駐馬含睛盼建平,追傷吾彥守亡城。

    當時多少吳臣子,誰似将軍盡赤心。

     題陸晏陸玄詩 孤臣遭貶郴嶺關,追想忠良涕淚潸。

    吳将若能如二陸,江南焉至遂淪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