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錢東平揮淚送翼王林鳳翔定計取淮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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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達開得了錢江那封書之後,心上本有些悔意;隻是手下将官,大半要自創基業。

    都說道;“自古未有仇家在朝内把持,而大将能在外立功者。

    況福王為天王的親兄。

    王爺既不能除他,他卻是謀害王爺,如何防得許多?天王為人,雖然愛将,隻是思念太過。

    往往思念兄弟情分,是王爺終無如福王也。

    ”石達開聽得諸将如此議論,其志已決奪幾分。

    忽然部将黃典英自武昌到,力陳川省空虛,宜乘機取之,不可失此機會。

    石達開志愈決。

    遂不從錢江之言。

    先複奏天王:自言此次入川,亦為國家大事,并非離天國而獨行也。

    并奏請調李秀成回駐南京,及專用錢江。

    又複過錢江,具道己意非因私憤;并言已複奏天王:以李秀成回紮金陵;又勸錢江竭力任事,遂拔隊起程,望四川而去。

    按下慢表。

     且說石達開去後,天王悶悶不樂。

    錢江又如失去左右手,不覺大叫一聲,口吐鮮血不止,因此遂染一病。

    天王日日到丞相府同候。

    錢江整整病了一月有餘,方才平安。

    是東王被殺之事,已傳遍遠近,清兵以為有隙可乘,攻打愈急。

    武昌一帶,賴李秀成設計防敵,清兵不能得志。

    唯安徽省内,清國鮑超、舒興阿、李續賓、彭玉麟、楊載福屢次開仗,志在恢複城池,互有勝敗。

    鎮江守将楊輔清,是東王的兄弟。

    當下聞得東王被殺,大怒道:“不殺北王,無以對先兄也。

    ”又因天王不議治北王之罪,遂欲舉旗,由鎮江反攻南京。

    幸部将溫十八頗識大體,力陳非計。

    并進言道:“如将軍果反叛,名既不正;且南京,将軍非其敵手,徒取滅亡耳。

    況今人心,正為東王稱冤,而将軍反自行背叛,是北王之殺東王全家,益有名。

    不如待之!”楊輔清躊躇不決。

    猛然想起林鳳翔是東王心腹,今統大軍在外,須與聯絡,方為有濟。

    若得林鳳翔允肯,則彼由揚、淮一帶殺回,吾即從鎮江應之,何憂不勝?若林鳳翔不允,吾亦不動,然後請諸天王求雪東王之冤,有何不可?想罷,即謂溫十八道:“吾今與林鳳翔合兵相應。

    親眼前無代弟緻意之人。

    敢煩足下親往江北走一遭,尊意以為何如?”溫十八允諾。

    楊輔清立揮一函:無非說是東王受冤,求鳳翔念昔日知遇之恩,興兵問北王之罪等語。

    溫十八領命,辭了楊輔清,星夜望江北進發。

     且說林鳳翔平定揚州之後,附近一帶州縣,望風投順,軍聲大震。

    這日傳檄淮安,正待發北,忽軍中紛紛傳說東王楊秀清兇信,吃了一驚。

    暗忖軍事方自得手,如何一旦有這個變故。

    派人回南打聽,都回複是實。

    均稱東王楊秀清,被害于北王府中,料想此事不錯。

    此時軍中各将怕東王羽翼,都被剪除,紛紛傳說,疑懼異常。

    林鳳翔深以為憂。

    即大集諸将,告以:“殺東王者,非天王之意;不過北王竟自行之耳。

    東王全家受害,在朝廷必有國法伸張,諸君皆無容憂慮。

    且天王以大權委于吾輩,正惟諸臣是賴。

    諸君幸勿搖惑,想旬日内必見分曉矣。

    ”諸将皆唯唯聽令。

    原來林鳳翔素以恩信待人,故軍士聞林鳳翔之言,皆呼道:“老将軍非欺人者,吾等可安心矣。

    ”于是軍士頓時齊靜。

    林鳳翔遂傳令:在淮揚交界,紮下大營;将三十六軍,分班防守,聽候南京消息。

    又恐清兵乘勢攻擊,遂每日親自巡營,撫慰軍士。

    是以清兵雖聞南變,仍不敢攻擊。

     那日鳳翔正在帳裡辦事,忽溫十八到營,呈投楊輔清書信。

    林鳳翔即請溫十八進帳裡。

    寒暄後,當時屏退左右,問楊輔清意見。

    溫十八欲探林鳳翔之意,即說道:“東王死于無辜,國人無不稱冤者。

    輔清丞相,欲為兄報仇,其心甚切。

    屢欲以鎮江軍反攻金陵,吾以勢力不敵,谏阻之。

    今輔清丞相,專候将軍主見,然後定奪。

    ”林鳳翔道:“君之谏阻楊輔清,乃國家之福耳。

    若不然,以同室互鬥,萬一清軍乘之,恐舉天國之君臣,無葬身之地矣。

    輔清豎子,不知大事,天下豈可以私憤而為亂國者乎?足下高義,老夫拜服。

    然吾料輔清之心未已,足下将何以處之?”溫十八道:“無他,将軍若不為之主持,彼即絕望矣。

    ”林鳳翔道:“非也。

    吉文元為人,念小恩而忘大義;若與輔清相應,不可不防。

    ”溫十八道:“探得日前天王以羅大綱領精兵三萬,往助吉文元,未知是何意見?”林鳳翔道:“此必錢軍師之計:藉為監軍以防吉文元之變耳。

    彼已預謀至此,設楊輔清無端舉事,得不為錢江所擒乎!”溫十八道:“老将軍之言是也。

    然則今日計将安出?”林鳳翔道:“東王氣焰過重,某屢谏之不從。

    但東王遭遇,隻私恩耳;國家大計,乃公事也。

    某豈能以私廢公耶?煩足下緻複楊輔清:毋以私憤壞公事。

    至于東王之冤,?不患無昭雪之日;蓋北王之罪,軍師必有以處之也。

    今不見發迹者,不過視東王羽翼舉動何如?倘有變故,則留北王為用。

    否則北王亦不偷生矣。

    ”溫十八道:“老将軍料事如見,令人心服。

    侍某複過輔清,想亦必聞老将軍之言,而自知斂抑也。

    ”林鳳翔即留溫十八過了一夜。

     次日,溫十八即專回鎮江,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