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商墊款熊秉三受謗拒副署唐少川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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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隻有教育總長蔡元培、司法總長王寵惠、農林總長宋教仁,與唐總理俱列同盟會,意氣還算相投。

    又有工商次長王正廷,因陳其美未肯到京,署理總長,也與唐不相反對。

    交通總長施肇基,與唐有姻戚關系,自然是水乳交融。

    此外如外交總長陸征祥,是一個超然派,無論如何,總是中立。

    财政總長熊希齡是别一黨派,異視同盟會,為了借款問題,亦嘗與唐總理龃龉,恐非全為黨見。

    唐總理已是不安,而且總統府中的秘書員、顧問員,每有議論,經總統承認後,又必須由總理承認,方得施行,否則無效,那時這班秘書老爺,顧問先生,都說總統無用,全然是唐總理的傀儡。

    看官!試想這野心勃勃的袁項城,豈肯長此忍耐,受制于人?況前此總理一職,有意屬唐,無非因唐為老友,足資臂助,乃既為總理,偏以背道分馳,與自己不相聯屬,遂疑他為傾心革黨,陰懷猜忌。

    其實唐本袁系,不過為責任内閣起見,未肯阿谀從事,有時與老袁叙談,辄抗争座上,不為少屈。

    老袁左右,每見唐至,往往私相告語道:“今日唐總理,又來欺侮我總統麼?”後來斷送老袁的生命,也是若輩釀成。

     一夕,唐谒老袁,兩下裡争論起來,老袁不覺勃然道:“我已老了,少川,你來做總統,可好麼?”唐本粵人,字少川,老袁以小字呼唐,雖系老友習慣,然此時已皆以總統總理相呼,驟呼唐字,明明是滿腹怒意,借此少洩,語意尤不堪入耳,氣得唐總理瞠目結舌,踉跄趨出,乘車回寓。

    冤冤相湊,距總統府約數百步,忽遇衛隊數十人,擁護一高車驷馬的大員,吆喝而來。

    唐車趨避稍遲,那衛隊已怒目揚威,舉槍大呼道:“快走!快走!不要惱了老子。

    ” 唐不待說畢,忙呼車夫讓避。

    至大員已過,便問車夫道:“他是何人?”車夫道:“他是大總統的拱衛軍總司令段大人。

    ”唐總理笑道:“是段芝貴麼?我還道是前清的攝政王。

    ”牢騷之至。

    既而回至寓中,不由的自歎道:“一個軍司令,有這麼威風,我等身為文吏,尚想與統率海陸軍的大總統,計較長短,正是不知分量了。

    我明日即行辭職,還是歸老田間罷。

    ”樂得見幾。

    繼又暗忖道:“我友王芝祥,将要到京,來做直隸都督,他一到任,我的心事已了,便決計走罷。

    ” 原來北通州人王芝祥,曾為廣西藩司,廣西獨立,芝祥為桂軍總司令,率兵北伐。

    及到南京,南北已經統一,唐紹儀南下組閣,舊友重逢,歡然道故,自不消說。

    直隸代表谷鐘秀等,時在南京,願舉芝祥為本省都督,浼唐入白袁總統。

    唐返京,即與老袁談及,袁已面許,乃電促芝祥入京。

    唐總理正待他到來,所以有此轉念。

    過了數日,芝祥已在江南,遣還桂軍,入京候命。

    唐總理與王見面,自然入詢老袁,請即任王督直,發表命令。

    哪知袁總統遞示電文,乃是直隸五路軍界,反對王芝祥,不令督直。

    又是老袁作怪。

    唐總理微哂道:“總統意下如何?”袁總統皺眉道:“軍界反對,如何是好;我拟另行委任便了。

    ”唐總理道:“軍人幹涉政治,非民國幸福。

    ”老袁默然不答。

    唐總理立即辭出,到了次日,即由總統府發出委任狀,要唐總理副署蓋印。

    唐總理取過一瞧,系命王芝祥仍返南京,遣散各路軍隊,不由的憤憤道:“老袁欺人太甚,既召他進京,又令他南返,不但失信芝祥,并且失信直人,這等亂命,我尚可副署麼?”言已,即将委任狀卻還,不肯副署。

    嗣聞老袁竟直交王芝祥,芝祥即往示唐總理。

    唐總理益憤懑道:“君主立憲國,所發命令,尚須内閣副署,我國号稱共和,仍可由總統自主麼?我既不配副署,我在此做甚麼?”芝祥去後,即匆匆收拾行囊,待至黎明,竟出乘京津火車,徑赴津門去了。

    小子有詩詠唐總理道: 辭官容易做官難,失職何如謝職安。

     雙足脫開名利鎖,津門且任我盤桓。

     唐總理赴津後,如何結果,且看下回說明。

     ---------- 本回叙述墊款,為下文善後大借款張本。

    外款非不可借,但今日借債,明日借債,徒為一班武夫所壟斷,滿貯囊橐,逍遙自在,鐵血之光,化作金錢之氣,徒令全國人民,疊增擔負。

    讀史至此,轉歎革命偉人,日言造福,不意其造禍至于如此也。

    袁總統心目中,且以依賴外債為得計,意謂外債一成,衆難悉解,受謗者他人,而受益者一己,方将盡以英鎊、美元、馬克、佛郎為資料,買收武夫歡心,擁護個人權力,亦知上下争利,不奪不餍乎?唐總理就職,未及百日,即與老袁未協,飄然徑去,唐猶可為自好士,然一番奔走,徒為袁總統作一傀儡,唐其未免自悔欤?